張雲雷第一次見到隋雲霽是在師父家裏。
那時候在北京,他和師父和姐姐住在一起。
不僅是他,還有大林,燒餅等人,這些人都在一起住著,師兄弟每天一起練功,給師父幹活,跟著師父學本事。
正是晚上,師父從劇團回來,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一身黑衣黑褲,一張小臉沒有二兩肉,瘦的衣裳晃悠,紮頭發的頭繩卻是白的,胳膊上帶著孝。
她看起來還沒有餐廳的桌子高。
姐姐給小丫頭放下行李,摸了摸她的頭,去廚房給她煮了一碗麵。
晚飯做的十分簡單,因為太晚了,隻是簡單的白水煮了掛麵,加了醬油和醋,切點甘藍菜,出鍋後淋點香油。姐姐給她飛了個荷包蛋,帶著糖心兒,香味兒勾人。
小丫頭雙手接過麵碗,鞠躬道謝:“謝謝惠姨。”
姐姐對她笑,笑容格外的和煦溫暖,聲音也柔和:“傻孩子,到了自個兒家了,說什麼謝謝。”
小丫頭飯量很大,至少那個時候飯量很大,那麼一大碗麵連湯都沒剩下,之後很乖的站起來,主動要去洗碗,姐姐將碗收走,示意孩子坐下來,和師父說話。
師父把他們趕回房間,坐在餐廳中和孩子說話。張雲雷把耳朵貼在房門上,隻能聽到“師父”“徒弟”“唱戲”之類的字樣。
然後衛生間的熱水器響了,師父推開他的門,說今天晚上他們一起睡。
躺在床上,他想,那個小丫頭一定和姐姐一起睡了。
他翻了個身,問:“師父,那個小丫頭是誰啊?”
少年的張雲雷脾氣屬實不好,而且是郭德綱的腦殘粉,任何人和郭德綱走得近,包括大林,他都會吃醋,脾氣也不好,一言不合就動手,連最淘氣的燒餅都不敢往他麵前湊。
但這個小女孩卻並沒有讓張雲雷感到什麼威脅,也許是小女孩過分漂亮的長相,也許是師父和姐姐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也許是小女孩安安靜靜的,即使大林和燒餅趁著師父不在湊過來,她也隻是和善的笑笑,從不說話。
郭德綱一隻手枕在腦後,說:“還記得你沈師叔嗎?”
“記得”
師叔姓沈,名白秋,是唱京劇的,影視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和師父於大爺關係特別好,也在德雲社裏說相聲,會拉二胡會吹塤,和他們一幫小孩兒也能玩成一片,師父的這幫徒弟沒有不喜歡他的。
“那是你沈師叔的徒弟,按照時間來算是你的師妹。”
“她看起來年紀不大。”
“是啊!”
過了很久,久到張雲雷都要睡著了,迷迷糊糊的,隻聽到師父說:“辮兒,以後邇邇很有可能要跟咱們一起生活,你是師兄,好好帶著她。”
聽到這裏,張雲雷一激靈,打心底不願意。他一向懶,自己練功都要師父催著,更別說帶著個丫頭了。
師父說:“丫頭姓隋,叫隋邇,聞名遐邇的邇,她的父親去世了。”
什麼?
師父歎了口氣,聲音壓的很低,張雲雷要很努力才能勉強聽清:“隋邇命苦,父親去世後隋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她是一個人從東北來北京的,錢包什麼的都丟了,最後勉勉強強找到這裏,這麼遠的路,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