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第28章(1 / 2)

期末考試隋雲霽考的還行,考完試後就是寒假。

年前,隋雲霽回了一趟東北老家。

她沒跟任何人說,甚至沒有收拾任何行李,隻是某一天她聽到了外麵的鞭炮聲聲,於是拿出手機深夜搶到了往返票,回了老家。

她過了年就十九歲了,進京十一年,這是第二次回來。

第一次是考上大學的時候。

和印象中變化不大。

隋雲霽六歲以前都是跟著爺爺長大,六歲的時候爺爺在睡夢中溘然長逝,她被接到父親的家中,從此和父親一起生活。

若不是八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她大概是要留在東北的。

隋雲霽怔怔站在院落門口,看著已經生鏽的鎖。

也隻是站了一會兒。

院內,是蘇三婉婉唱腔,是老舊收音機裏的二胡咿呀,她曾在葡萄架下鋪一張軟墊,聽著紡織娘的鳴聲,爺爺泡一壺茶,躺在躺椅上,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爺爺從不像別人的爺爺那樣給孩子講故事,他講得最多的是戲文,白天講過了,晚上就不會講,隻是在涼風習習中閉著眼睛,偶爾喝一口茶證明他沒睡著。

那時候的隋邇很孤單,除了表叔家的哥哥和姐姐沒有人和她玩,但哥哥姐姐也不總是來找她,因為她每天要練功,很累。

爺爺在教她認字後給她買來書,讓她自己看。除了不會挑選以外沒別的毛病。

小小的隋邇捧著《三國演義》日常懵逼,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因為這些東西完全都看不懂,之後回了家,麵對隋喻她才找到了幾分智商上的優越感。

她很怕黑,爺爺在院內各個角落都安上了燈泡,每到夜晚便亮如白晝。

少時的時光總是缺少了該有的童真與快樂,與書為友,與戲為伴,以至於回到爸爸家她總是不適應,甚至半夜醒來打開大門想要離開,想要回到這個院子,爺爺仍在葡萄架下,看著她說:“咱家二丫頭去哪偷懶了?”

隋雲霽徘徊在院門口,始終沒有那個勇氣去更進一步。

不登台的翩躚戲子,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鑰匙就躺在背包最深處,她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摸出了煙和打火機。

手機裏宋嘉衡的微信始終沒有動靜。

那天過後宋嘉衡跟她陷入了冷戰,兩個人都是高傲的人,誰都不願意首先低頭。

直到那一次,隋雲霽在一家飯店門口,看到了隋喻和宋嘉衡一起走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但大概是很難看的,隋喻怔怔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

她走上前,拉著宋嘉衡離開。

這場冷戰就那麼莫名其妙地結束。

煙霧嫋嫋,隋雲霽被嗆得眼淚落下。

她知道,自己是個天生的異類。

她從來就學不會如何與人相處,她永遠也學不會愛人。

煙燒到了她的手指,她像是感覺不到痛,慢慢碾滅,隨後又摸出一根。

隋雲霽坐在老屋的院門口,慢慢抽完了這根煙,隨後買了紙錢,去拜祭了自己的父親和祖父。

“是,是二丫頭回來了?”

隋雲霽回頭,蒼老的聲音,白灰的鬢發,表叔也老了。

表叔還記得當年玉雪可愛的丫頭,雖然這麼多年沒再見過麵,但終究是親人,表叔認出了孩子。

隋雲霽跟在表叔的身後,她的表哥表姐也結了婚,嫂子客氣地請她坐,又是倒茶又是拿花生瓜子,聲音爽朗而熱情,單是聽著聲音,便覺得內心滾燙。

表嬸見了雲霽也挺高興的,正好今天買了肉回來,要給雲霽燉肉燴菜,蒸饅頭蒸年糕。隋雲霽有些不安,要去幫忙,被趕出來休息。

她能看出來,表叔一家高興是真的高興,生疏也是真的生疏。

表叔和她聊天,聊了她的近況。

隋雲霽說自己已經登了台,跟著師父也上了節目,觀眾挺喜歡她的,表叔搓搓手,說:“那就好,那就好!”

表哥打了酒回來,問雲霽要不要來點,雲霽猶豫了一下,倒了一杯酒,去敬自己的表叔。

雖然是遠房親戚,但這個叔叔對自己極好,雖然第一年過後沒再見過麵,但每年都會來信,有時候也會托人送些特產,她記得這個情分。

這是要過年了,嬸嬸並不限著表叔喝酒,很快,表叔的臉就紅了。

“二丫頭”,表叔大著舌頭說,“咱二丫頭在外麵不,不容易,你現在這樣,是這個”表叔豎起大拇指:“你爺爺,你爸爸要是知道了,得多高興啊!”

隋雲霽喝了酒,但腦子很清醒,笑著說:“他們能高興就好。”

也許是真的醉了,表叔說:“你離家這麼多年,去,去看看你媽了嗎?”

隋雲霽筷子一頓,表嬸給表叔添了菜,說:“別淨顧著喝酒,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