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年正月十八。
北京城迎來了新的一天。
隨著新的一天到來的還有更具爆炸xìng的消息,那就是朝堂上議定,由琉璃齋接手天下製鹽,這不算什麼爆炸xìng的消息,爆炸xìng的消息是一千萬鹽課一文不能少,還得提前預付五百萬兩鹽課,這個消息一出,當真是天下雷動。
早上一起來,就去茶館聽邸報,這絕對是京城人士的一大愛好,原本沒這個習慣,北方人也不習慣早上去喝茶,可架不住這邸報經常出“爆炸xìng”的消息,要想知道這爆炸xìng的消息,要想知道內幕,要想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要想和別人一起分享喜悅,分享成就感,分享驚奇,分享見識外帶吹牛,這去茶館聽邸報就不得不成為習慣,誰叫邸報上的消息才權威,邸報又是早上發的呢?
伴隨著滿街升騰的熱氣,滿街飄香的是報童們興奮的叫賣聲:“號外號外琉璃齋接手天下製鹽,預付五百萬兩鹽課……,號外號外琉璃齋預付五百萬兩鹽課……”
滿城的大街小巷,都是這種稚嫩嗓音的叫賣聲,很快將整座北京城叫醒。
大小、檔次不一的茶館,都聚攏著不少人,紛紛聽著這邸報上說著什麼,打聽著最新消息,看看又有什麼新鮮玩意出世,最近一年發生的事,可以說,幾十年發生的事堆在一起還沒最近一年多。
還是這座茶館,還是那位老學究,因為老學究能時不時的nòng到一些內幕,又能讀懂一些深奧的邸報內容,人也好說話,所以,來聽他說報的人,是越來越多,老學究的日子,也越過越滋潤,原本枯瘦,焦黃的麵皮,如今,也紅潤了不少,衣服,也不再是原本那樣寒酸。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為了討別人的一杯茶,一碗酒,或者吃個席麵而對人畏畏縮縮,如今,因為他說報給茶館帶來的巨大的人流,茶館生意相當好,所以,茶館老板也不虧待他,每次給他的“說報錢”也不少,如今靠著說報,這個原本潦倒寒酸的老學究,也算是老來成材,老了風光一把,考試無望的他,越發的喜歡這這個有麵子,有收入,受眾人追捧的事。
“嘖嘖嘖……”見自己周圍早已是圍坐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老學究知道,已經可以開始了,來這裏的人,少不得要喝杯茶什麼的,有不少老顧客,甚至還留了自己的杯子在這裏,就是為了每天來這裏聽讀報,不和別人hún用杯子,以前沒事了喜歡聽書,聽唱戲,喜歡逛窯子,可如今他們發現,原來這聽讀邸報,然後大家一起侃大山,吹牛,爭論一下朝堂上的事,也是如此有意思。更有闊氣的人,還要點上一些點心,吃點早點什麼的。所以,每天這個早茶,給茶館帶來了極為豐厚的利潤。
眾人見老學究要說報了,也都興奮的停下來,看老學究怎麼說。
“新鹽將出;琉璃齋將接手天下製鹽;琉璃齋將預付五百萬兩鹽課……”老學究開場就是連讀了三個“將”字,一下子將今天要讀報的主要內容說了出來。
“好”
“好”
“好”
老學究抑揚頓挫的讀報聲,立刻讓在場的人歡聲叫好起來,其實,今日的消息大家早已知道,個個是滿臉通紅的,充滿了興奮,此時,不過是聚在一起打聽一下內幕,侃侃大山,日後也就有了吹噓的資本了,當然,這事還可能和他們有關,所以,又格外興奮些。
“我的媽耶,五百萬兩銀子,這得堆成一座山吧……”讀報還剛剛開始,就有人忍不住心中的jī動和興奮,怪叫起來。
“哄……”這個人怪聲怪氣的怪叫,立刻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因為這個消息太刺jī,很多人都憋得滿臉通紅,需要有一個發泄的機會。
老學究也笑著撫須。
“可不是,今年還剛開chūn呢,這就要收五百萬兩鹽課?這回,朝廷可發達了……”
“鹽商跌倒,朝廷吃飽啊……”
立刻有人接過話頭,熱火朝天的熱議起來,這次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轟動了,如果說千萬兩白銀賑災的事不過是個談資,和他們相隔的還是太遠,他們不過是個看客,那麼,這次的這個鹽課事件,則和他們有切身的關係,沒人可以不吃鹽,所以,少了很多淡然和從容,個個都通紅著臉,好似是自己扳倒了鹽商們,贏得了朝堂上的勝利一般。
麵對眾人的熱議,老學究也是笑著停下說報,等待眾人議論,知道今天不用自己讀了。
“我說,琉璃齋拿得出那樣多銀子麼?”眾人議論得正是酣熱的時候,又人忽然問道。
“哄……”眾人有是一陣哄然大笑。
“我說,李老2,琉璃齋會沒銀子?那一條街的玻璃街莫非是假的?去年那琉璃齋分銀子,莫非你沒去看?幾百萬兩銀子啊,說分可就分了……”立刻有人出來為琉璃齋辯護,琉璃齋就是金山的代名詞,那一條街的玻璃街可比什麼都有說服力,去年年底琉璃齋分紅的事,可是也足足熱鬧了好些天呢,幾百萬兩銀子啊,就這樣分了出去。
“哄……”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紛紛發泄心中的jī動,沒有人懷疑琉璃齋的支付能力,隻是羨慕朝廷一下子收到了五百萬兩的鹽課。
那個提問的人被眾人嘲笑了一回,尷尬、不解的m了m腦袋,雖然別人嘲笑他,可他還覺得這怎麼也算不過來帳,琉璃齋以前就算是有錢,可不是說,每年賺一百萬麼?jiāo二十萬的稅麼?怎麼這回又忽然能拿得出五百萬兩銀子了?這銀子又從哪裏來?這個問題讓他感到很蹊蹺,他學過一些算學,對於這個問題,一直困huò了他很久,總覺得那裏有問題,剛才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卻沒想到,得到的是眾人的一陣嘲笑。他又不得不把這個問題深藏在心底,再不敢想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