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籽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炕上並非家中舒適的席夢思上。
身下的床單是幼年時母親縫紉廠裏發的紅色雙喜鴛鴦戲水圖,身上蓋的也是大紅花圖案的棉被。
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嗎?難不成自己死後,杜文斌把自己接回了老家宅子裏?
杜文斌是她的丈夫,他們倆同舟共濟共同生活了三十年,因為她小時候來月事時老是被拉去挖連藕,冬天水冰整個下半身泡在裏麵傷了身子,生不了孩子。
杜文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盼籽,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會愛你一輩子。”
她當時也是笨,覺得自己能找到這麼一個絕世好男人簡直就是她的福氣。
結果,她診斷出宮頸癌不到三個月躺在病房時,杜文斌就領著二十出頭的學生妹和學生妹為她生下的三歲兒子登堂入室。
“離婚協議書你簽了吧,我會安排好你的後事,畢竟夫妻一場,好聚好散。”
那學生妹怕她死的不夠快,趕緊補刀:“姐姐每個月給斌哥燉的雪梨蛤蜊可美味了,等姐姐身體稍微好一點,可要教教妹子。”
一男一女一唱一和,江盼籽一口氣沒上來,死了,沒死於宮頸癌死在了腦溢血。
現在想一想,自己隻有過杜文斌這一個男人,這宮頸癌看來是早有預謀,怪自己太傻太天真,辛辛苦苦奮鬥半輩子的房子車子和存款,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上。
他是鐵了心要吃自己的絕戶。
母親去世的早,父親早就娶了新妻子,和亡妻所生的自己,不過是個陌路人罷了。
家中的那三個極品叔叔嬸嬸自從知道自己病了,恨不得敬而遠之,自己現在不過是一條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罷了。
她以為自己就這樣子含恨而終,沒想到蒼天有眼!讓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八零年代,這時的自己不過五歲,一切都來得及!
想著這些事情,手中的大紅花棉被摸著真實,忍不住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淌了下來。
“妮兒,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聽見屋裏有動靜,柔柔的女聲伴隨著腳步踏入。
掀開簾子,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頰,幹練的馬尾光滑白潔的鵝蛋臉……
媽媽
是媽媽啊……
陳貴蘭見女兒紅著臉,眼睛也紅紅的嚇了一跳,趕緊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好,不燙了。
都怪昨日婆婆非逼著自家女兒帶著弟媳家小寶一起玩,誰承想,莫名其妙女兒就掉到了池塘裏,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渾身濕透。
這也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和婆婆爭吵起來,自己的女兒隻有自己心疼。
婆婆一向重男輕女,自己生了女兒從未來家帶過一天,隻把弟媳家的小寶當做心肝寶貝。
江盼籽呆愣愣的看著陳貴蘭,真好啊,母親這個時候才二十三歲,長的年輕又漂亮,還上過高中。
因為外公外婆家沒錢供養和舅舅要娶媳婦了,隻為了區區幾十塊錢彩禮錢,她同意嫁給了自己這個混賬爹,不然也是個優秀女大學生,可以到城裏去,去大地方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