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濃墨如稠,又昳麗瑰豔。
市中心高檔住宅。
客廳闊大的真皮沙發上,木錦蘇側身摟著抱枕,睡得正沉,白t和牛仔褲交接處現出緊實的細腰而不自知。微卷的發尾遮住了線條狹長的眼還有大半額頭,看上去像個十七八的少年。
他翻個了身,一下子滾下沙發,前額正撞到幾台棱角,發出一聲悶響,眩暈感瞬時襲來。但雙手還下意識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細看之下,泛白的指尖微微發抖。
緩了會兒,木錦蘇眼中的混沌散盡,像山泉清透。
他看向書房,那扇考驗他勇氣的門,像厚重的城牆,他不敢也無力去碰觸。即便他討厭這種透骨的無奈,也沒挑戰的勇氣。
細嗅了下,空氣中隱約浮動著木香,混合了淺淡的煙草味,書房裏那人應該出來過。他仍不敢貿進,決定就跟這兒守株待兔。
已經半夜,覺倒是沒少睡,正事兒還沒講,心裏七上八下沒底兒。
木錦蘇撓頭,又歎口氣。這幾天歎氣的次數比前二十一年加起來還多。再持續幾天,說不定就色衰愛弛了。何況他們這種關係,何來情愛。
木錦蘇一直有清醒的認識,但是沒辦法,書房裏那人是他的天,天要苦其心智,他隻能艱難地挺著。
他沉了沉心,蹭到書房外。
抬手,放下,再抬再放如此反複多次,仍沒膽量叩門。此時哪還有平日那股拗勁兒,隻剩滿腦子忐忑。
正猶豫著,書房門開了,男人端然出現在他跟前。鋒利的線條從眉眼,延伸緩和到下巴、喉結,冷淡的目光映射出頭頂冷白的燈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凜冽的距離感。
木錦蘇不自覺向後退一步,稍作沉默隨即,薄唇翹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臉上沐著細膩的柔光,亮麗、性感卻不過分張揚。
“哥”
悅耳的嗓音黏膩中透著幾分小心,挑高的尾音,細聽還能分辨出微微有些抖。
他自認表演很到位,哪想男人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略微低頭沉聲,“在想什麼?嗯?”
木錦蘇動彈不得,被他這麼一說,耳尖肉眼可見地浮紅,然後反成了他想法甚多
男人不說話,指腹卻漫不經心地在他飽滿的唇珠上流連,
“明天沒通告?”
“有可是我”
木錦蘇恨不能咬舌自盡,這個時候連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全,還指望什麼角色。
說到底他有點怕,任誰被男人喜怒不顯的眸子盯住,都禁不住生怯。
之後好不容易聚起一腔孤勇,隻冒出這麼句蒼白的請求,
“哥,我非常想拍胡導的電影!”
話一出口,木錦蘇即覺著捏著他的那隻手增了幾分力,雙頰開始疼。他清楚以這樣的力道,不肖一分鍾,他那無瑕疵的臉必定出現指痕。
木錦蘇往後下腰,試圖擺脫鉗製,男人另一手伸到後麵托他的腰,“聽話,小蘇。”
他不懂為什麼。男人也不解釋。
擱平時男人耐心說這麼句哄他的話,他肯定要嘚瑟幾天的,眼下他卻從這句簡單的答複中品出幾分隱匿的警告。
他在男人身邊三年,一直乖順柔軟,不違逆不亂作,依他不安分的性子實屬難得。今兒為事業跟卓晉安冷戰這出兒,雖說他姿態擺的低,也算冒了大險。
男人曾明確表態,打醬油的死屍都不許演,木錦蘇偏不死心。
他用餘光偷瞄,發現男人眼底一片陰沉,正盯他的額角看。
木錦蘇頓覺不妙,勉強晃晃頭,垂下來的碎發半遮不遮,倒顯得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