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琛沒再回消息。
兩人的第一次聊天就停留在那段尷尬的對話。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羞愧難當,不好意思再說話。
總之,祝溫書和朋友聚完回到家裏,他的微信也沒什麼動靜。
祝溫書本來也沒太在意了,但等她備完課,打開手機一看,釘釘裏麵有好幾十條消息,都是家長發來的周末作業反饋。
做了老師才知道,現在的家長和以前的家長所承受的壓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大家年齡都不大,傍晚加完班回家連歇口氣兒的機會都沒有,又忙不迭去陪孩子寫作業,認認真真地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
其實祝溫書也沒有硬性要求家長必須全程陪著孩子寫作業,她認為這樣反而不利於小孩鍛煉獨立思考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
但家長們都自發卷了起來,她也不能說你們別管這麼多。
思及此——
再看看令琛的微信聊天記錄,祝溫書就有點無語。
怎麼的,有錢就可以放任孩子野蠻生長?
也不怕孩子以後走歪路?
況且這實驗小學還不是什麼普通學校,在整個江城都數一數二。
學生家庭不說非富即貴,但整體質量絕對是上乘,一個班裏就不乏高知分子的孩子。
要不怎麼top師範院校的研究生都削尖了腦袋來這裏當個小學老師呢?
在競爭這樣大的環境下,令琛居然能這麼不負責任。
是,她知道令思淵的保姆不是普通保姆,那是花了大價錢請來既照料生活又輔導學習。
但那和父親的陪伴成長教育能相提並論嗎?
這種事情,令琛可以撒手不管,祝溫書卻不能允許自己視而不見。
這是她作為老師的責任與使命。
於是,她打開微信義正嚴詞給令琛發了一條消息。
【祝溫書:令思淵的家庭作業寫完了嗎?】
二十分鍾後。
【祝溫書:?】
行。
祝溫書冷笑一聲,打開了微博。
她倒要看看這位大明星是有多忙。
忙到連自己親兒子都沒時間過問。
沒想到這個時間選得還挺巧,搜索“令琛”跳出來的第一條實時內容就是指明了令琛的去向。
【醬子貝早點睡:啊啊啊啊今天張老師直播間裏的短發令琛好帥!!!我已經暈過去了姐妹們等會兒來給我收屍!!!!】
祝溫書不知道這個張老師是什麼人,她繼續在這個詞條裏逛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這個張老師那位大名鼎鼎的張瑜眀。
他是華語樂壇具有裏程碑意義的音樂製作人,在當打之年製作了不少耳熟能詳的歌曲,捧紅了很多歌手,而令琛算得上他的“關門弟子”,平時令琛都尊稱他一聲“老師”。
那首讓令琛名聲大噪的《小蠶同學》以及其同名專輯便是由張瑜明所製作。
這位製作人這兩年處於半隱退的狀態,沒什麼新作品,但卻喜歡上了直播平台,時不時在上麵和粉絲們聊聊天,或者唱唱老歌。
順著這些線索,祝溫書摸進了張瑜眀的直播間。
畫麵一彈出來,整個屏幕被張瑜眀一張臉占滿,嚇了祝溫書一跳。
他眯著眼睛湊近手機在調試鏡頭,擺弄了好一會兒,頭頂終於沒有奇怪的掛件了,才如釋重負地靠回沙發。
人一後退,之前被擋住的畫麵盡數露出。
張瑜眀家的客廳是豎廳結構,沙發後麵擺著餐桌,隻開著一盞落地燈,令琛就在燈下吃飯。
他離鏡頭遠,燈光也不甚明亮,但還是能看出頭發有很明顯的修剪打理痕跡,短了許多,露著額頭,不像前幾天那般頹然。
不過祝溫書也不在乎這些。
她原本以為令琛在直播是工作,但這麼一會兒看下來,這明顯是在張瑜眀家裏蹭飯然後偶然入鏡,根本沒在忙正經事。
祝溫書翻白眼的瞬間,張瑜眀回頭朝令琛招手。
“你過來聊聊呀,大家都在催你呢。”
令琛聞言,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隨後端著水杯走過來。
隨著他靠近鏡頭,五官逐漸清晰。利落的短發再遮不住他的雙眼,明亮亮光在他抬眸的瞬間集聚到他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