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我完全沒有感到恐懼呢。就算是在夢裏,可畢竟是要殺人……
下一個瞬間,我手中揮起的刀像有意識一樣,朝著女孩砍了下去。
刀砍到了女孩的右手腕上,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咚!!
隨著一聲悶響,女孩以依然仰麵倒地的姿勢打出了一記強勁的上鉤拳,直接命中了我的下巴。
像要把脖子震斷似的衝擊,從下巴直飛上頭頂,隨即我的眼前一片空白,就在這時,耳邊又穿來了銀發外國人興奮的聲音。
“’Zwei’……You
are
‘Zwei’”(注:德語中的2)
什麼?他在說什麼?
(那是你的名字。)
突然我聽到了女孩的聲音。那個目光哀戚的女孩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是‘Zwei’……)
Zwei?那是什麼?什麼意思?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3個人表情各異地看著昏倒在地的少年。
“怎麼樣?Miss.瑪昆內。你不覺得他是一個很難得的人才嗎?這個少年並沒有受過任何訓練,也不懂得什麼戰術。僅僅憑著求生的本能,就采取了那樣的行動。真是個天才啊。他擁有隻有在窮途末路之時、性命攸關之刻,才會被激發出來的潛能。”
可能是因為興奮的緣故吧,銀發外國人說話突然變得少有地流利。
“他正是為加入‘Inferno’而生的人。”
“……雖然如此,不過他會答應嗎?”
剛才一直都很沉默的淺黑色頭發的女人——克勞蒂婭?瑪昆內,臉上帶著一絲疑惑的表情,向銀發男人提出了疑問。
“世上沒有拒絕孵化的蛋,也沒有拒絕發芽的種子。這不是意誌的問題。”
“……是指你那精湛的洗腦技術嗎?”
克勞蒂婭的聲音像是含在喉嚨裏一樣喃喃自語。
“沒錯。非常完美。催眠和藥物處理已經完畢。他擁有常識和判斷力,隻有關於自身的記憶都被封存了而已。他可以說話,也知道眼睛看到的東西是什麼。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自己。名字、家人、朋友……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這是洗腦的最佳狀態。”
銀發男人好象對自己的技術很自豪,興致衝衝地接著說道:
“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理解。Miss.瑪昆內,這是我對他的恩賜。他正好在案發現場,本來是應該被滅口的目擊者。可是我想給他一次實現美好人生的機會。你的想法也是一樣的吧?”
“……獨自的旅行者,未成年。不過他是日本人,那個國家的媒體是很麻煩的。”
“我已經派人把他的出入國記錄消除了。現在誰也找不到他了。絕對機密,萬無一失。”
“……很好。賽司博士。這個少年就交給你了。不過,有是Ein(注:德語中的1)有是Zwei……你給學生起名字的時候,就不能好好動動腦子嗎?”
留下這樣一句話,克勞蒂婭便離開了屋子。銀發男人冷笑著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夢而已。我一邊這樣期盼著,一邊抬起了眼瞼……或許那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覺而已吧。還是同剛才一樣的屋子,一樣的床,一樣味道的空氣。唯一不同的是周圍已經沒有人了。
我的頭很痛,身體的關節也很通。的確像是被毆打後昏迷的跡象。
(……對了,剛才我被追殺了。)
我坐起來,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我還活著。
不過,這裏是哪裏呢?冷得要命。我身上穿的好象是醫院裏用的檢查服之類的服裝,根本無法禦寒,然而,這裏怎麼看都不像是醫院。我現在所在的這間屋子,真的是很煞風景。牆壁和地板的水泥都剝落了,窗戶的位置很高,因而看不到外麵,讓人感覺怪怪的。而且,出入口隻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這裏是……廢棄工廠之類的地方吧。透過玻璃早已碎掉的窗戶,夜晚的寒氣毫不留情地吹了進來。
“在這裏坐著不動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吧。”
為了激勵自己,我故意把自己的想法大聲說了出來,並開始行動。
因為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緣故吧,我踮著腳尖走在冰冷的地板上,很容易地就穿過了屋子。不一會就走到了建築物的外麵。
我被眼前所看到的荒涼景象驚呆了。除了這座廢棄工廠,視野所及的範圍內根本就沒有稱得上是建築物的東西,完全是一片荒野。甚至可以看到遠處的地平線。
……這樣的景象,我隻在電視上見到過。不管從哪裏看,這裏都不像是日本。
“你醒了?”
背後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說話的人,就是那個剛才想要殺我的,瞳孔又黑又冷的女孩。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再對你出手了。”
依然是平靜的、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這次她手中拿著的不是閃著凶光的刀,而是帶毛衣領的防寒服。
“你先把這個穿上。”
我接過這個看似可以抵禦寒氣的防寒服,一邊穿一邊問她說:
“你是……”
“我沒有名字。”
沒等我開口繼續問下去,她就自己低聲地喃喃道:
“你就叫我Ein吧,別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我一時語塞,本想繼續追問的話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