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了黑,渾身無力地躺在了自己屋裏那張床上,旁邊坐著個滿臉苦大仇深的老頭,一手撚著山羊胡子一手搭著他脈門,嘴裏還在念叨著:“脾弱心衰,經脈紊亂,隻怕……”
難道老子要掛了?徐子楨嚇了一跳,一骨碌坐起身來,瞪著那老頭叫道:“隻怕什麼?”
老頭毫無防備嚇了一跳,隨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老夫想說,隻怕需調養半月方能痊愈無恙。”
靠!老子鄙視大舌頭!徐子楨差點氣得再暈過去,剛要再說些什麼,隻聽房門一響,從外邊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個人,一見徐子楨坐著,頓時樂得叫道:“徐大哥你醒了?”
徐子楨回頭一看,卻是小捕快金羽希,趕緊叫道:“小金你來得正好,這老……老先生是誰啊?”
金羽希哈的一笑,聽出了他本想說老頭倆字,介紹道:“這位是咱們府衙的貴叔,你跟他多親近親近,以後少不得要打交道的。”
徐子楨奇道:“咱府衙還專門養著個大夫嗎?”
金羽希笑得有些詭異:“誰說貴叔是大夫?”
“那他是?”
貴叔在一旁悠悠地插嘴道:“老夫乃蘇州府仵作。”
仵……忤作?這他媽不是驗屍的嗎?徐子楨頓時目瞪口呆,現在他隻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是哪個缺德貨把這驗屍的老頭拉來給他看病的。
不管怎麼樣,徐子楨現在是死活不願讓貴叔再給他看病了,看他那枯如雞爪的手搭向自己脈門就感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反正最多忍到半夜容惜就會過來,她那麼好的功夫,這點內傷對她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麼?
好說歹說把貴叔哄出門去,金羽希再也忍不住,哈哈笑道:“徐大哥你可別看不起貴叔,他老人家的手段可是很高的……”
徐子楨趕緊打斷:“免了,我這傷自有人來給我治,話說你們也夠不道義的,就留他一個人在我屋裏嚇唬我是吧?”
金羽希嘻嘻一笑:“徐大哥你錯怪我了,小弟剛才可是給你去處理私事的。”
徐子楨奇道:“我有什麼私事?”
“就是剛才在門口和你說話那位大姑娘,長得挺俊那個。”金羽希擠了擠眼,壞笑道,“徐大哥,小弟還真得跟你討教幾手了,嫂子被你哄上手還沒幾天呢,這又是一個,哎哎,怎麼弄的?”
哦對,李珞雁,徐子楨一拍額頭,問道:“她怎麼了?走了沒有?”
金羽希道:“原本她是不肯走來著,死活非得跟進來照看你,不過這府衙內怎麼能讓她進來,我就跟她說你這傷應當不礙事,讓她先回去別擔心。”
徐子楨一想到李珞雁的逼婚就頭大,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對對,可不能讓她進來。”
金羽希嘿嘿一笑,接著說道:“我讓她明兒上午再來,到時候我當班,能帶她進來找你。”
徐子楨頓時氣結:“你……”
金羽希哈哈大笑著逃出門去,邊跑邊叫道:“徐大哥你醒了就好,我先去向大人覆命,大人說了,讓你好好將養身子,這兩天莫要出勤了。”
“這小子!”徐子楨笑著搖搖頭,金羽希這小夥子確實不錯,為人熱心又義氣,李珞雁那事也怪不得他,畢竟人家不知究竟,不過一想起李珞雁他就忍不住頭大如鬥,明天上午還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內傷的事有容惜,徐子楨也不怎麼放在心上,那仵作老頭不都說了麼,自己養半個月就好,死不了還想這麼多幹嘛?現在該想想自己接下來要辦的事,好象還挺多,比如頭一件大事……該吃晚飯了。
胡四海那含怒一腳威力十足,徐子楨隻覺現在胸口發悶,四肢無力,不過出門走走還是沒什麼影響的,他穿好衣服出了門,先在路邊找了個攤子隨便吃了碗麵,然後直奔閶門謝馥春而去。
中午的熱銷景象好象還沒褪去,徐子楨遠遠就見到謝馥春門前停了不少轎子和車馬,走進店堂內更是擁擠不堪,一派熱鬧景象,幾乎所有人都是開口要買睫毛膏的。
莫謝氏麵帶微笑一一招呼著那些客人,無意間回頭看見徐子楨笑嘻嘻地站在門口,頓時大喜過望,招手把他叫進了內堂。
“伯母,今兒生意不錯哈。”徐子楨笑著行了個禮。
莫謝氏眉眼深處都帶著笑意:“這都是徐公子的妙物所致,隻是你也看見了,這許多客人都在詢問著下一批貨何時出售,不知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