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的神情一滯,為什麼沒把趙楦一起帶來?怎麼帶,現在全天下都在傳他徐子楨開城迎敵且不顧二帝死活,他怎麼去和趙楦解釋?
其實這事早就在他的預料之內,所以從會寧府回來後他就一直不怎麼和趙楦見麵,刻意地冷淡兩人的感情,徐子楨很想好好和趙楦說清楚,可是……這種事能說清麼?和趙楦說他早就知道二帝要被抓,甚至死在外邊回不來?
徐子楨明白,一旦說起這事,很可能趙楦當場就會和他翻臉,所以他才一直隱瞞著,包括臨走前讓趙構把趙楦宣進宮也是他的意思,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幹脆些,如果這次伐金成功而且不死,回來後他會想辦法再和趙楦好好說明白。
這次的計劃從頭到尾他就沒和多少人說過,甚至連他的妻子們都還隻是臨走時才知道的,唯一知道他計劃的,除了為他挖地道的聞八二,就隻有趙構了,本來他甚至連趙構都想瞞著,可是沒辦法,長江一線的防禦必須要靠他安排,如果按趙構本意,或許又該讓什麼劉光世之流去了。
阿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吐了吐舌頭沒再問,將簾子放了下去。
徐子楨甩了甩頭,撇開胡思亂想後對眾女露出一個笑容:“你們好好呆著,最晚到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會回家。”
這話一出,溫嫻梨兒等眼睛全都浮上一層水氣,她們都是冰雪聰明之輩,哪能不知道徐子楨這是說得好聽的,北上伐金,到時候隻是幾百人,就要直搗黃龍殺入金人老巢,她們當然相信徐子楨會成功,可是其中凶險也是能預見的,她們根本不敢想下去,因為很可能徐子楨再也回不來了。
傷離別!
徐子楨不敢再多說,他怕自己也將要忍不住了,於是轉向車邊一個始終沒說話的婦人,這是扈三娘。
“娘,這些日子要辛苦您老人家了。”
扈三娘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有娘在,你便放心吧,隻是你須早去早回,莫讓懷遙懷芊日日盼你。”
徐子楨重重地點了點頭,回身看向兩個孩子,他想最後再抱一抱,可是看著兩個孩子酣睡的小臉還是忍住了,隻輕輕在他們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道:“你們先走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所有人沒再說話,全都轉身上了車去,隻是很快就傳出了一片壓抑的輕泣聲,馬蹄得得,幾輛馬車朝著南方而去,徐子楨呆呆地望著,有些出神。
在他身邊的還有高璞君和蘇三,另外還有幾個作商人打扮,那是魚沉尚桐以及聞八二,徐子楨的心情有些沉重,畢竟要與妻兒分別這麼久,本來扈三娘知道後想要隨他一起去,可徐子楨卻拒絕了,因為扈三娘是馬上戰將,而去會寧府是以突襲為主,發揮不出她的最大戰力,況且他一家老小都去了江陵,雖然水琉璃的身手也不錯,可眼下卻身懷六甲,總要有個人護著她們些才好。
其餘眾人俱都沉默著,沒人打擾他,片刻後徐子楨長長吐出口氣,輕笑一聲道:“不磨唧了,走吧。”
魚沉大師拍了拍他肩膀:“上車吧,有什麼話憋著,回來再跟她們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