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童若奾的名字,原本開心微笑的楊靖卉,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了。
嘴裏的橘子甘美多汁,但心底深處卻有股酸澀的感覺,湧上她的心田。
“你對他們可真好!”她忍不住酸溜溜地道。
“欸?”
“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會想到若奾,就算去台中,也會記得替小宇帶一盒太陽餅。老實說,你喜歡人家對不對?你打算趁著小宇的爸爸不在,大獻殷勤,想乘機掠奪若奾的芳心,對吧?”
楊靖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但心底就是覺得有股酸氣化不掉,讓她好難受,忍不住壞心地逼問嘲諷,想看看他慌張的樣子。
“不……不是啦!”林宗泓果真慌得手忙腳亂,臉色漲得通紅,張大嘴結結巴巴,連句話都說不清楚。“我沒有那種想法……我對若奾不是……啊,也不是……我對她是……但是她……小宇……”
“說、重、點!”楊靖卉氣悶地大吼。
“我是很喜歡若奾,但是她說有了小宇,她不會再隨意接受他人的感情,我知道她還忘不了小宇的父親,所以也不勉強她,隻要能當她的好朋友,在背後默默守護她,我就滿足了!”他一鼓作氣,半秒也不停頓地把話說完。
“……很好,簡單明了。”
垂眸沉默片刻,楊靖卉扯開一個難看的敷衍笑容。
“靖卉……”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他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你的誠意很感人,繼續加油,總有一天若奾一定會被你感動的。”
她快速地說完,隨即張嘴打了個嗬欠說:“我困了,想先睡了,晚安。”
她雙手環胸抓緊身上的夾克,往後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動也不動,似乎已經熟睡了。
“這麼快?”林宗泓笑了,自己也感覺有股倦意襲來。
他伸伸懶腰,打個大嗬欠,也跟著往後傾靠向牆,開始與周公打交道。
就在他緩緩陷入沉睡後,身旁他以為早已睡著的人卻突然張開眼睛,望著搖搖晃晃、忽明忽暗的燈泡發愣。
好難受……
知道童若奾還是一直在他心底深處,她心裏好難受。
她不明白心裏傳來的陣陣剌痛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她喜歡上了林宗泓?
哈,怎麼可能!他那麼老土,穿著一點都不時尚,成天隻跟泥巴為伍,相貌還算不錯,但根本不是她素來欣賞的那種文質彬彬、都會精英型俊男。
她喜歡他?這是天方夜譚吧!
但是……
她摸著自己的胸口問自己:那麼這種難受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
她悄悄轉頭偷覷林宗泓,他已然熟睡,鼻端發出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讓那張黝黑剛毅的麵孔,顯得稚氣不少。
仔細一看,他的鼻梁好挺好直,挺得讓她想去偷摸看看,裏頭是不是偷墊了什麼東西?
她腦子裏想著,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等聽到林宗泓微微發出睡眠被打擾的不耐呻吟,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爬上他的臉,正在他黝黑但光滑的臉蛋上逛大街。
“噢!”她急忙縮回自己的手,但是低頭瞧了瞧,不由得眷戀地貼在心口上,依戀著舍不得放開。
看來是真的……
她真的喜歡上這個隻會種花蒔草的男人。
不是什麼科技新貴,也不是什麼銀行理財員、經濟保險員,或是醫生、律師這些女孩子心目中最佳的老公人選,而是一個可能一輩子也賺不了什麼大錢的花農。
就算他正直、誠懇、善良、體貼、溫柔、盡責……他還是一個花農!
要是幾個月前,她一定不肯相信,自己會愛上一個花農。如果那時有人敢安排她與這樣的對象相親,她可能會叫對方自己嫁。
不是她現實勢利,嫌人家賺得少、沒錢途,而是這樣的人與她向來習慣的奢華生活實在相差太遠,有如雲泥之別,而且那時候她迷戀的對象,可都還是那種西裝筆挺、提著名牌公事包的社會菁英呢!
可是,時間會改變化一切。
住在這裏,與他朝夕相處,慢慢感受到他對她的好,也慢慢看見他的優點,讓她不自覺動了心。
她原本隻打算在這裏暫時借住一陣子,等找到其他去處,就會立刻離開,但沒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覺真心喜愛上這裏,等有天猛然回神,她才想起好友薛玲玲應該早已回國了,但是她卻完全忘了這件事,甚至一點也不想向她求救。
或許那時,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隻是自己一點都沒察覺……
“唔……”身旁的男子動了動,發出不安穩的囈語。
楊靖卉淡淡一笑,紅著臉,將身體慢慢移向他,更大起膽子,緩緩將腦袋瓜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一種溫暖、熟悉的安心氣息,撲鼻而來,她漾開了笑臉,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找到一個舒適的地方,才舍得閉上眼,也跟著沉入甜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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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陣奇異的聲響.將林宗泓從睡夢中驚醒。
他茫然地睜開惺忪的眼,愣愣地看著四周,這才想起自己在溫室裏。
他首先注意到,風雨已經平息,四周一片寧靜,看樣子台風已經過境,他頓時大為欣喜。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渾身酸痛。
一整個晚上,他睡得並不好,因為姿勢不對,他渾身僵硬疼痛,而且感覺肩膀特別沉重。
肩膀?
說到肩膀,他才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他的肩上,納悶地低頭一看,隨即逮到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