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約期(2 / 2)

大約在三十多年前,具體多少年,她也不知道,老鬼沒說清楚,易相是江湖年輕一輩的翹楚,文武雙全,模樣俊俏,甚至還得了個玉劍公子的美名,而莫青璃的師父亦是名門之後,英姿颯爽,一個人闖蕩江湖,再後來,就像書裏寫的那樣公子佳人天定良緣,琴瑟和鳴,一時羨煞江湖。

隻不過好景不長,後來的後來,好像是因為家仇,冤冤相報,恩斷義絕,天高海闊,不複相見。

而今,她是江湖聞風喪膽的鬼母;他是朝堂風雲叱吒的易相。

命運弄人,這件事真是莫可奈何。

“她竟是連真實名姓也一並舍棄了麼?”易遠低低呢喃。

莫青璃見易相麵色淒然,心下了然,也不好說些甚麼,師父的事,自己不好插手,況且,她自己那邊也有些自顧不暇了,哪裏還管得上這許多。

不過臨走時還是將簪子留了下來,斯人不再,留個念想罷了。

“不過,易相你既為江湖人士,為何竟入了廟堂?”出府時,莫青璃背對著易遠,低頭似是不經意問了一句,也沒等他回答便離了府。

這答案隻有易遠自己知道。

“我還是想站在你輕易就能看見的地方,君曦。”

易遠痛苦地閉上眼,有滾燙的液體在眼皮底下流動。

莫青璃這幾日有些坐立不安,常常一個人在房裏走來走去,要不然就是在街上逛來逛去,但其實甚麼東西都沒買。照理說易相的事解決了,查消息手下的人可以辦,她應該很輕鬆才是,可以安心去找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可問題就出在這裏:她不敢去。

寧願夜裏偷偷摸摸潛入右相府看她,卻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與鍾離珞相認。

為此,紅袖可是傷透了腦筋,為甚麼呢?

莫青璃白日在臨江仙或者酒樓附近走走停停,無所事事就愛叫她過去問問情報,害得她和橙夏的二人時間少了一半,心裏能不怨念嘛,不過怨念之餘也慶幸不是莫青璃不是夜裏喊她過去,否則……

於是,紅袖展開了對她們年紀最小的樓主的諄諄教導。

“主上啊,你看,你來京都都十天了,這樓裏也沒什麼事,消息自有我替你查,你趕緊去見鍾離小姐吧。”

“可是……”

“可是甚麼啊,你不想見她?”紅袖撫額,幾乎要仰天長歎。

“不是,我......”莫青璃還想說點甚麼,又給紅袖打斷了。

“你甚麼啊,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等等,好像有甚麼不對,不管了,就這麼說吧。

莫青璃沉默,終於點了點頭,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提氣縱身,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紅袖身前。

紅袖站在原地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個主上,平時做事這麼果決,這次怎麼拖拖拉拉的。

不知何時,她身旁多了一個橙色的身影,橙夏從懷裏掏出絲巾替紅袖擦汗,揶揄道:“我的大堂主,大功告成?”

“那是,本堂出馬,絕對拿下。”紅袖偏頭一甩,高高昂起頭,得意道。

“又貧。”橙夏笑,伸手捏了捏紅袖挺直的鼻梁。

“夏夏你說,主上怎麼這次這麼猶豫不決?”紅袖收斂起不正經,問道。

“因為,遇見在乎的人了,”橙夏握了身旁女子的手,柔聲道。

望向紅袖的眸子滿是情意,我們也曾經曆過的,不是麼?

另一邊,莫青璃很快便到了右相府,隻是天色尚早,她在府外又守到天黑才進去,熟門熟路尋到鍾離珞的房間,從懷裏摸出一張寫好了幾天的紙條,放在身上太久已經有了些褶皺,將紙條綁在袖箭上,從開著的窗戶射了進去,“篤”的一聲正釘在柱上。

“小姐,有信。”莫青璃聽見紫煙的聲音,放心的離開了丞相府。

屋內。

鍾離珞打開那張有些褶皺的紙條,上麵是莫青璃工整雋秀的小楷:“明日申時,城郊三裏亭,不見不散。”落款卻是草書的“汐”字,筆力剛勁,墨透紙背。

她扭頭望了望窗戶外麵暗沉的黑夜,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這人,真是辛苦她在屋頂待了幾夜了。

再不來,她可要先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