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我以為,這個竺南青隻是先帝的一顆棋子,而且是一枚用過即廢的棋子,是用來專門克製靖王爺的,或者說同樣壓製鍾離右相,鍾離珞右相四代為相,不管是本人願不願,在朝堂都是權勢滔天,勢力盤根錯節,即便是鍾離右相沒有異心,哪個皇帝夜裏能夠安心入睡?”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尤其是帝王之家。
青衣接著道:“三十四年前還是先先帝晉穆宗當政時,不就是用了左相易遠麼?左相這個人出身江湖,極為高傲,或者說他雖算是忠於皇室,但是對先帝來說遠遠不夠,左相可以看著先帝扳倒靖王而坐視不理,但是卻不會參與這醃臢之事,而鍾離右相又與靖王爺交好,先帝一個人勢單力孤,根本無從下手,所以,他需要培養心腹,而竺南青,便是一個極好的棋子。我們查過,竺南青身世清白,出身貧苦,幹淨得很。”
“還有麼?”莫青璃見青衣神色.欲言又止,便問道。
“有,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但說無妨。”
“靖王爺生前與鍾離右相私交甚好,為何主上不直接去問鍾離右相,表明身份,興許鍾離右相那裏有更為詳盡的資料,而且是我們查不到的。”
“我……”
莫青璃不是沒有想過這方麵,隻是一有這個念頭,便被壓了下去,也許是覺得不想讓鍾離右相覺得她是為了這件事才與鍾離珞成親,如果一定要借助鍾離右相的話,那也一定是最後,如果可以,她想還是靠自己來查清當年之事,沒有必要扯上鍾離珞家裏。
“是因為鍾離小姐罷,哦,不對,是夫人。”那廂□□抿唇笑道。
“要你多嘴。”是又怎樣?莫青璃瞪她。
“咳咳”,□□捂著嘴假意咳了兩聲,道:“主上,我又想起個事。”
烏黑的眼珠來回轉了轉,接著道:“這些當年被先帝器重過的人,有半數已經不在人世,不像壽終正寢,或身患頑疾,或者直接遭了暗殺,還有的被貶謫到偏遠的邊疆,比如當時的禮部尚書李昌改、工部尚書常德建遭了暗殺,兵部侍郎孔建安在靖王爺死後第二年身患惡疾,大理寺卿少群青現在還在邊關當個不大不小的官,隻有少數幾個還留在朝堂任原職,而其中最特殊的一個你也知道了。”
莫青璃想了想,道:“蘇楚?”
“正是,當年的人,隻有他一個還活得好好的,不但如此,聖寵不減,”□□冷笑了一聲,道:“這是甚麼手段?”
莫青璃倒是不了解這個,看來蘇楚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士了,他手裏握著甚麼呢?若是先皇要斬盡殺絕,當年為甚麼不處置他?是信任?還是其他甚麼別的原因?
屋內的蠟燭燃得越來越短,燭淚一滴一滴落在舊燭台上。
莫青璃揉了揉因長時間皺在一起而發疼的眉心,拿起一旁的剪刀重又剪了剪燭台上的燈芯,燈火亮了一些,有些疲憊的看著桌上記著淩亂人名的宣紙,道:“我看今夜就到這裏,再過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你們回去歇息一會,我也得回房了,鍾離珞醒了找不到我會擔憂的。”
隨即站起身來,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擺,便推門出去。
“阿璃”,身後傳來青衣的聲音。
“還有事?”莫青璃轉過身。
青衣衝她微微揚了揚右手,清俊的臉龐輕輕一抹笑意,聲音溫醇若酒。
“平安結,很好看。”
莫青璃歪了歪頭,輕聲道:“……多謝。”
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冬日的夜裏,莫青璃本就穿得單薄,偏生南方的冬天風也帶著獨有的濕潤,衣衫很快被晚間的濕重的露水打濕,莫青璃攏了攏衣襟,回頭看了看還亮著昏黃燭光的書房,知道青衣二人還在房裏商議事情,再次揉了揉眉心,稍微加快了腳步。
莫青璃輕手輕腳的回到房裏,已經四更,再過一個時辰便要準備去上朝,想著再躺下去也來不及,身上濕氣重別把鍾離珞鬧醒了,便在外室挑了盞燈,開始整理這些日子以來所得的一些信息。
首先,最早的時間是和甫五年,莫青璃在空白的宣紙最上端寫下:和甫五年,先帝與晏,表麵交好。
再來是十八年前,即和甫十三年,靖王大婚、先帝、竺南青進入朝廷。
接下來是和甫二十五年,靖王爺滅門,竺南青消失,受寵大臣基本不得善終;
和甫二十九年,先帝駕崩;
再後來就是當今皇帝子書仁,莫青璃又記下蘇楚、蘇子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