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此刻,她雙手被鍾離珞反剪在身後,胸前大穴被莫青璃封住,瞪著眼睛一動不能動。
她再如何老成,歸根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又是鑄劍山莊的莊主,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了如此侮辱的,當下被激出幾分血性,柳眉倒豎,也不喊表妹了,斥怒道:“鬼魅,我誠心誠意同你合作,你不同意便罷,何以如此辱我?”
莫青璃施施然在凳子上坐下,戲謔的望著她,悠悠道:“辱你?莫莊主,是你有事瞞著我罷?既不坦誠相告,我何必以禮相待。”
鍾離珞也笑道:“莫莊主,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話,我二人不是歹人,再說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依我瞧……莊主似乎臉色不太對?”
她手扣到了莫思妤背後的右手脈門上,渡了一絲真氣進去,果如河流入海浩瀚無邊,無聲無息。
莫思妤認命似的撇了撇嘴,反正她也沒拿莫青璃當外人,而且除了莫青璃她沒有可托付的人,便將服藥一事和盤托出。
莫青璃連灌了兩杯茶,忍下了再次脫靴砸她這個表姐腦袋的衝動,那種時刻為何要硬碰硬,當養精蓄銳苦練武功才是,有朝一日再打敗淩宇不是一樣?
可她不是莫思妤,也沒有身處她的環境,莫思妤當時的選擇,是為了施無情、為了山莊,甚至,她想過自己會死,甚至有時候也想過死了才好。
生的懦弱與死的堅強,不過一念之差。
雖然這個蠢表姐不招人待見,但是好歹是山莊的獨苗苗,說到底此事因自己而起,若能救她,她定會竭力相救,至於甚麼山莊的,她又不想一統江湖,她不在乎。
莫青璃於是看向一旁淡眉微蹙的鍾離珞。
鍾離珞對煉藥這方麵頗有造詣,垂眸沉思片刻,便對莫思妤道:“要保住性命,須得先廢去武功。”
武功?對一個江湖人來說意味著甚麼,那是命,不,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那不是一朝一夕促就的,是十幾年如一日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步步練出來的,是在危急時刻能夠化險為夷的法寶,它深深植入骨髓,那不僅僅是身外之物,不僅是一技之長,而是江湖人的靈魂所在,失去武功的江湖人,那還算是江湖人麼?
況且,這種時候讓莫思妤自廢武功,無異於自尋死路。
況且,鍾離珞說的是“先”廢去武功,而不是隻廢去武功便可。
不出意料,莫思妤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說不出什麼意味的笑來,道:“多謝,隻是家仇未報……”
她話音就此止住,二人也不再多說,隻是開始正式商議弑天之事,鍾離珞已經派司臣去調查弑樓的老巢,但是目前隻查到在東海附近,具體不知在何處。莫思妤提到所謂的聯盟,隻要目前莫青璃不做出甚麼出格的事情,應當不會有甚麼大礙,畢竟有許多門派也並不是完全信任淩宇和自己,多的是靜觀其變。而她自己會盡快回山,若淩宇和慈惠師太他們有甚麼動作她會通知二人,讓她們提前做好準備。
月色漸老,商議完事情,三人一起用過晚膳後,莫思妤便回了房。
房中有一名山莊弟子,似是等了許久。
莫思妤關上門,快步走過去,弟子跪下行禮道:“莊主。”
莫思妤覺得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方才被莫青璃二人製服住都沒有這麼緊張,“她到哪裏了?”七夜契約:撒旦...
“阿彥帶著秦湘姑娘到了紅葉城外的一個名喚邱家村的村莊,已經在那裏安家落戶。”
“她……他們過得怎麼樣?”
弟子抬眸看著她,似是覺得莊主這句話問得頗有深意,斟酌了半晌才道:“山野閑人,夫唱婦隨。”
莫思妤垂下眼飛快的眨了幾下,擺手道:“好了,下去罷。你派幾個人在附近保護她,別讓她發現了,還有,今後她的消息不必再稟報於我。”
弟子領命退下。
莫思妤緩步走到窗前,用力的推開了窗子,極目向濃黑的夜色望去,似乎消失在茫茫天際的黑色便是那人所在的地方,觸不可及的地方。
——紅葉城。
也不知站了多久,耳旁傳來敲門的聲音,莫思妤這才收回視線,去開了房門,一見到門口那個人,她不免有些驚訝。
“鍾離姑娘?”
“莫莊主,”鍾離珞輕輕一笑,視線落到屋裏,道:“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擺好茶盞,相對而坐。
“不知鍾離姑娘找我何事?”
“也沒甚麼要緊事,就是我希望莊主替我保守一個秘密。那日你曾在城南別院見到她渾身浴血躺在我懷裏之事,請你不要提起。”
“我可以知道原因麼?”
鍾離珞歉然道:“抱歉,恕我不能直言。”
莫思妤不在意的笑笑,道:“鍾離姑娘見外了,說起來你也算是我表妹夫,區區小事,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便,多謝了。”
鍾離珞起身告辭,回了房裏,見莫青璃正披著水色薄衫,斜倚在床頭一雙美目含情,幾要望穿秋水。
“你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