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沒有持續很久,不一會兒就到了排練室。
走到門口,尤粒張了張嘴正想和齊硯說話。結果步子剛跨進門,尤粒就見徐嘉致跟她揮手打招呼,甚至還熱情地走到她旁邊,那旁若無人的模樣就差把齊硯一屁股擠開了。
“又見麵啦尤粒。”徐嘉致的聲音聽上去很高興,看著尤粒的眼神灼灼如炬,一刻都沒挪開過,“你吃飯了嗎?”
尤粒不太會應付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問候,哪怕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她也總覺得有些尷尬,更別說這是自己曾經暗戀過的對象。
她點點頭,算是回應。
被迫走到後頭的齊硯,看著前麵兩個並肩而行的人,原本就不快的心情瞬間又騰起無名火,感到諷刺地嗤笑一聲,跨步擦過尤粒的肩頭,往前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尤粒一顆心全在想著怎麼回避徐嘉致,根本沒察覺齊硯不悅的情緒,隻看他步子走得飛快。
旁邊的徐嘉致沒有要停止聊天的打算,又問她:“你這兩天有練琴嗎?都在哪兒練呢?下次要不要來我們這兒的琴房?”
“啊?不,不用了。”尤粒找到位置坐下,放眼去尋了尋齊硯的位置,婉言拒絕,“我們社團的琴房挺好的,謝謝班長的好意。”
望見齊硯的身影,尤粒放下琴,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給齊硯發了條消息:【學長!我剛剛想跟你說!我譜子還沒完全熟悉!待會跟不上大家的節奏怎麼辦!】
消息發送過去,徐嘉致的回答同時傳來,清朗的聲線卻讓尤粒覺得有些聒噪:“那沒事,你有需要的時候給我發微信就行!”
話落,尤粒的手機“登”地響起,齊硯回了過來,六個字,雖然看不出情緒,卻讓尤粒覺得無情的很——
【找你班長幫你。】
尤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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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的排練結束,大家夥兒各自收拾樂器樂譜準備離開。
尤粒放下琴沒動作,看著譜架上頭密密麻麻的音符,垂頭喪氣。
“尤粒。”
是季老師在喚她。
尤粒飄忽的神思迅速被拉回來,條件反射一甩頭,麵向講台,應聲:“有!”
季老師:“你留一下。”
“哦……”
完了,準是要批評她一整晚的合奏都沒跟上大夥兒了。
另一邊齊硯已經收拾好二胡,見尤粒被留了堂,視線朝她看去,停留了幾秒,最後什麼也沒說的背上琴邁步走出教室。
尤粒走上講台,正過身麵朝季老師,餘光恰好將齊硯離開的身影收入眼裏。
她眼眸微垂,也沒功夫去想待會是不是得一個人走夜路,衝著季老師微微一笑:“季老師。”
……
徐嘉致從排練結束就一直注意著尤粒,本打算收拾好東西就過去和她一塊走,卻沒想到她被留了下來。
他抓著大提琴琴盒的肩帶,立在教室後排,一雙眼朝尤粒望了又望,內心在猶豫要不要等她。結果他的同學兼室友耿裕正好上來催他,說:“走了徐嘉致,晚上回去還有樂理題要做,明天一早得交了。”
這麼一提,徐嘉致愣了下神,戀戀不舍地又看一眼講台上的尤粒,轉身離開了。
……
走廊的喧囂逐漸遠去,練習室很快便靜了下來,伴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周圍一切似乎都靜的空曠,靜的冷清。
季老師見尤粒腦袋低垂,兩手攥拳,一副十分局促的模樣,淺淡一笑,出聲問她:“怎麼了?覺得我會罵你嗎?”
尤粒這時抬起頭,雖然說中了她心裏的猜想,但嘴上還是得否認:“啊?沒……沒有。”
“齊硯和我說過,你沒有過多重奏的經驗,譜子也看得不習慣。”季老師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所以你今天排練沒跟上,我都可以理解,而且,本來也是我請你們過來幫忙的,才一天你就把《絲綢之路》屬於自己的聲部都完整流暢的彈下來,已經很棒了。”
尤粒內心訝然。
老師不僅不怪她,反而還鼓勵她。
尤粒慚愧地撓了撓頭,細聲說:“謝謝老師,我會繼續努力的。”
“沒關係。”季老師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輕鬆,又說,“譜子有什麼不懂的?拿上來我給你解析一下?”
“有有有!”尤粒霍地仰起腦袋,小雞啄米地點了幾下,激動的趕忙到座位上拿樂譜。
……
半小時過去,尤粒心裏的疑惑解了大半。季老師看著時間太晚,沒敢再繼續下去,讓她加了微信,下次有事直接微信問她就可以。
尤粒感激萬分,收拾好琵琶連連道謝後,和季老師說再見離開。
夜深人靜,教學樓裏的燈暗得差不多了,隻有樓道裏頭的聲控燈還在運作。
下到一樓,望著教學樓外空曠無人的水泥路和草地。尤粒心裏忽然就有些害怕了,抓著琴盒的兩條肩帶,身子都不自覺縮起來,慌亂不安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