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又為何為了回到舊宅,冒著風雨衝入樹林中?
想著想著,緋雪不知不覺又再度進入了夢鄉。
幾天之後,緋雪終於康複了。
一恢複健康,她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回到那片樹林,去看看那棟傳說中的舊宅。
可惜她還沒走進樹林裏,立刻被母親叫住。
“緋兒,你又要進這片樹林做什麼?上回你差點迷失在樹林裏出不來,你忘了嗎?
若不是慕陽少爺及時發現你走偏了路,很可能你們就這樣迷失在樹林裏麵。這件事有多嚴重,你難道不明白嗎?”
“可是,我隻是……”
“從今以後,不許你再獨自一人進入這片樹林,這樣實在太危險了。對了,下午榮伯有事要忙,不如你去幫他修剪一下花木。”
生怕好奇心重的女兒,一找到機會就往樹林裏跑,夕楓不得不找個法子將她支開。
“好啊!”
見緋雪乖乖地答應,憂心忡忡的夕楓這才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緋雪到柴房拿了剪刀,就要去修剪樹木,無意間在花園裏碰到慕陽和辰希二人。
“你的身體已經康複了嗎?”俊美溫柔的辰希關心地問。
“已經好多了。”緋雪低著頭,害羞地回答。
“你是個很勇敢的女孩,你們的事我都已經聽榮伯說了。雖然很想再跟你多聊一會兒,不過我下午還要練琴,得先走一步了,Bye-bye!”
辰希離開之後,緋雪以為慕陽也會跟她打聲招呼的,畢竟那天在大雨中的樹林裏,他們的關係已經有了微妙的改變,不是嗎?
就算他們八字不合,起碼也曾經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夥伴。
再說她為了救他一連病了好幾天,他從不來探視她也就罷了,至少也該基於禮貌向她問聲好、道個謝吧?
但是他沒有。
慕陽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視而不見地離開,仿佛站在他麵前的緋雪是個透明人似的。
那一瞬間,緋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衝,她簡直憤怒得難以言喻。
這個可惡、霸道又冷漠的家夥,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雖然緋雪意外地救了慕陽一命,令慕陽不再那麼敵視她,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始終不見改善,隻是由過去刀光劍影的熱戰,進入彼此視而不見的冷戰狀態。
時光荏苒,六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日,緋雪一時興起,便利用休假的清晨,拿起剪刀開始幫忙修剪別墅庭院中綠意盎然的花草。
一邊修剪,緋雪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童話故事中,常出現在森林裏的可愛小動物。
“這排灌木怎麼老是修剪成這種一成不變又古板的形狀?如果可以把它剪成更可愛的形狀,那不是有趣得多嗎?”
想著想著,緋雪清麗的容顏,突然漾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二少爺,夫人吩咐過了,您務必要準時在老師的陪同下練琴。但是今天早上鋼琴老師在琴室裏等了您很久卻不見您出現,您到底到哪兒去了?”
看著盡忠職守的吳嫂,滔滔不絕地叨念著他好不容易蹺掉的鋼琴課,左辰希隻是涼涼地道:“嗯……我不小心忘了。”
“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呢?更何況這是您每天固定要做的例行功課之一,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吳嫂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繼續口沫橫飛地說道:“夫人對您的期望和苦心,您難道不明白嗎?如果您再這樣逃課下去,怎麼對得起夫人的用心啊?
要知道,夫人一家自你外祖父以來,便是優秀的音樂世家,辰希少爺您繼承了這樣的優良血統及音樂天分,自然有這個義務將這優良的傳統傳承下去。”
為了早點讓苦口婆心的吳嫂不再嘮叨下去,辰希立刻回答:“我保證下不為例!”
接著,為了轉移吳嫂對他過度的注意力,他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窗外,隨口說道:“喔,對了,院子裏的兔子還真不錯。”
“兔子?哪裏來的兔子?咱們前院向來隻種些花花草草的,什麼時候出現了兔子?”
吳嫂一回頭,自窗口瞥見緋雪的傑作——原本優雅的長形灌木,硬是被熱愛小動物的緋雪給剪成二條長短不齊的兔耳朵。
她大吃一驚地張大嘴巴,原本架在她尖挺如巫婆般鼻梁上的老花眼鏡,險些就滑落了下來。
“楊緋雪!”一陣狂吼自盛怒的吳嫂口中發出,“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庭院裏的花草會被你修剪成這樣?”
看著吳嫂飛也似的衝了出去,左辰希不由得露出一陣會心的微笑。
自從六年前她第一天上學時,勇氣十足地拿起書包砸向他那個狂妄驕傲的大哥之後,他便認為,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妮子,總有令他大開眼界的一天。
沒想到她沉寂了這麼久,終於再度“東山再起”,幹了另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將庭院中端莊的方型灌木,一口氣剪成可愛的動物造型。
看來她的藝術天分,一點也不比他差啊!
當怒發衝冠的吳嫂,張著猙獰的魔爪狠狠地逼向一臉無辜的緋雪,並且大聲地指責她任性妄為和大逆不道時,向來天真單純的緋雪也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
唉!蒼天弄人,學校裏出了一個囂張自大的魔王也就罷了,為什麼連皇宮裏,都有巫婆要找她的麻煩呢?
“是誰準許你將花草修剪成這副模樣?”吳嫂怒視著她,疾言厲色道。
“是我答應母親,要幫忙整理庭園裏的花草,但是……”
“你們母女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自作主,將原本整齊美觀、氣派華麗的花園弄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可是吳嫂,你真的不覺得,原本方方正正得像長崎蛋糕的灌木修成可愛的動物造型,要來得新鮮有趣多了嗎?”
“住口!你這不知輕重的丫頭,做錯了事還不肯認錯,難道反駁就是你犯錯時的一貫態度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真為你的家教感到羞恥。”
緋雪一聽吳嫂把怒意算到母親頭上,也忍不住憤怒地反駁:“如果我這麼做有錯,也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跟我的母親無關,請你不要汙辱我的母親。而且我原本也隻是想讓這個死氣沉沉的花園,看起來活潑有朝氣一點罷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哼!你說這個請一流名家特別設計的美麗庭園死氣沉沉?我真懷疑像你這種又瘦又小,行為莽撞又粗魯的女孩是以什麼樣的審美眼光,來欣賞這高貴的庭園藝術的。”
吳嫂那番尖酸刻薄的話,聽在緋雪的耳中,深深地刺傷了她長期以來,深藏在內心那股自卑,卻又無比倔強的自尊。
“我的確是個又瘦又小,既窮又不起眼的小丫頭,但我也是個人,是個有自尊,需要人尊重的人。就算你看我再怎麼不順眼,也沒有資格這樣惡劣地批評我。”
“喲——我不過是對於你那番惡劣的行徑,小小的批評了一下而已,你就這樣頂嘴。難道我身為左家的總管,沒有糾正你這個下人的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