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數女子平日還是閉門不出的,清晨便起來梳妝打扮,整理好幾個小時後去向爹娘請個安,隨後便做做女紅在院子裏賞賞花,偶爾發個請帖請相好的姐妹來聊聊天解解悶,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了。
連玥倒還怡然自在,可就是憋壞了慶城和崔元秀,因而她們兩三天就會變著法子找樂,今天便是去院子裏賞花。
三人一邊賞花一邊四處走動,這時走到了離花園池塘不遠的地方。看到池塘中自在遊玩的魚兒,崔元秀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朝不遠處的霓裳招了招手。
霓裳低眉順眼的快步上前,崔元秀交代了幾句她便轉身離開了。
見狀慶城不由好奇道:“元秀,你讓霓裳去做什麼?”
“我讓她去拿些魚食來。”崔元秀溫溫柔柔的說著。
慶城順著她的視線看到水中的魚兒,忽然蹙了蹙眉,抿緊嘴唇神色隱約透出一絲懼怕。
連玥好奇的盯著她,看慶城這樣子,難道是怕水?
崔元秀似乎不知,牽起慶城的手便要往池塘邊走,連玥注意到慶城身子微微顫抖起來,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害怕,似乎連掙脫都不會了。
“元秀。”連玥上前,從崔元秀那牽過慶城的手。
她的手透著溫暖,慶城忽然就愣住了,側頭看了她一眼,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過幾歲,毫無自保能力的幼童了,有嫂嫂陪在她身邊,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嫂嫂,謝謝。”慶城難得這麼正經,讓連玥都有些不習慣了。
她笑笑,摸了摸慶城毛茸茸的腦袋,道:“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謝嗎?”
崔元秀愣愣的看著慶城。她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也隱約察覺到自己似乎勾起了慶城不好的回憶,頓時就十分愧疚,麵上帶了歉意道:“抱歉,蘭章……”
慶城拿另一隻手去握她的手,唇角彎了彎道:“元秀你道什麼歉,和你又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
說罷她低垂眼簾,眸中黯然,連玥蹙了蹙眉,這時霓裳把魚食拿來了,崔元秀拿著魚食走到池塘邊往水麵灑了些,魚兒們立刻爭相躍出水麵,用鼓鼓的腮幫將魚食一口吞下,模樣十分可愛。
慶城看著不禁咧唇一笑,可還是沒有上前去。
“蘭章。”連玥的輕喚拉回了她的思緒。
“怎麼了嫂嫂?”
“你和殿下有和福王結過梁子麼?”連玥問道。
歐陽鍾對付歐陽鐸一來可能是為了皇位,但他為什麼要對付慶城?
時至今日連玥依然忘不了那日賞荷宴的毒蓮子,慶城不過是一個公主,對歐陽鍾的大業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他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唯一的解釋就是,歐陽鍾對慶城懷有怨恨,所以才會這麼做。
慶城微微張開嘴,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隨後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回憶的神色。
“雖然我和大哥不是出自一個母後,但小的時候,大哥很疼我和毓芝……”她說著,唇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抹微笑,“所以我一直堅定的覺得,大哥不會害我,可……”
可後來的蓮子卻是推翻了她的認知,而歐陽鍾癡傻後也對她不似從前那般親近了,時至今日她仍然想相信歐陽鍾,但是現實卻容不得她相信。
連玥看著她的側臉暗暗思忖,慶城忽然微微睜大了雙眼,道:“我想起來了,或許有一事……”
“什麼?”連玥精神一振,立刻追問。
慶城皺起眉頭,神色隱隱有些痛苦:“母後還在的時候,我和大哥常常結伴遊玩。有一次我在池塘邊玩耍,不小心掉進了池塘,大哥見狀立刻飛奔過來救我,結果自己也腳抽筋了。”
就在兩人都麵臨生命危險時,恰巧路過了幾名宮人,他們立刻手忙腳亂的將她救了上來,過後才去救歐陽鍾,然而正是那一次,歐陽鍾發高燒不止,躺在床榻上好幾天,請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來看都不見好轉。
就這麼一燒,歐陽鍾再度醒來時便癡傻了,誰也不認識,心智也退化了。
哪怕後來他長大了,心智卻還像個五歲小孩似的,因為這件事,慶城對歐陽鍾一直有點隱隱的愧疚,所以不願去相信他恢複了神誌,且恨透了她,想將她害死。
連玥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禁歎了口氣。
人無傷虎意,可虎有害人心啊,即便慶城對歐陽鍾百般退讓,可他懷著怨恨,自然不會輕易原諒她。
孝賢皇後還在的時候,連玥已經能夠想象那時歐陽鐸和慶城在宮中的地位了,慶城要是磕著碰著一點他們都有性命危險,慶城那時溺水時間長,又離得遠,先去救她也不奇怪。
哪怕歐陽鍾離他們不過幾尺的距離。
連玥能夠理解歐陽鍾心中的怨恨,醫者父母心,她奉行平等的對待患者,任誰被這樣不平等的對待心裏都不會好受。
可歐陽鍾做得離譜了,他不該將慶城牽扯進來,那時慶城不過一個年幼的女童,又懂得什麼?且不是她讓那些宮人那麼做的,她也是無辜的,歐陽鍾要發泄怨恨完全可以發泄在那些宮人身上,向無辜的慶城發泄怒火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