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秋獵大會前幾日,李榮華做了個重大決定。
自從小產後,她便日漸消沉,不僅連誠和帝也不見了,甚至都不出宮門了。
這宮裏也是一天比一天清冷,原先跟在她身邊嬉鬧的宮女太監們也走的走、散的散,最後留下的都是對她忠心耿耿的人。
如今她決定要重新拾掇起來,重新爭得誠和帝的歡心,宮女見她終於開竅了,也十分高興,唇角掩不住上翹,一邊拿著木梳梳著她光滑柔亮的長發,一邊感慨道:“小主,您終於想通了。”
李榮華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她才十八,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失去孩子的痛苦卻令她一夜間便長大了,她終於意識到,在這宮裏,不是你對別人好別人就會對你好的,每個人都有欲望,隻要有欲望就會有衝突。她已經深陷在漩渦中心,逃不掉了。
“嗯。”李榮華隻淡淡的應了聲。
看到她這模樣,宮女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一頓,忽然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先前她還嫌自家主子太天真,但現在李榮華變得不那麼天真了,她又有些不適應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與皇上重修於好。
宮女沒有多想,苦口婆心的勸道:“這些日子您每天都在宮裏為小皇子祈福,已經是盡到本分了。雖然這個小皇子沒了,但榮華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一來傷了身子,二來也疏遠了皇上。”
在這宮裏,皇上就是她們的天,這點她最清楚不過。
“隻要與皇上重修舊好,皇子還會有的。”
“我知道了。”李榮華說著端詳著銅鏡中的麗人,左右看了看,不滿意的拔下頭上的金簪,道,“換那支素的來。”
宮女不解的看著她,現在皇上有心無力,很少出入後宮,人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為了引人注目,吸引皇上的目光,怎麼她家主子反而反著來呢?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授意的。
李榮華沒有解釋,宮女便也不再多問,幫她換上了一支素淨了些的簪子,李榮華滿意了,借著宮女的手緩緩起身,唇角微微上揚,努力想擠出一抹笑容,卻總是顯得不自然。
宮女暗暗歎了口氣,看來榮華還是沒能徹底放下心結。
李榮華嚐試了幾次,都沒什麼成效,心頭一惱,也不再試了,轉頭問道:“我讓你準備的動物都準備好了嗎?”
“奴婢已經吩咐豹房的人了,他們一會便會送來。”宮女神色恭敬的問道。
豹房便是專門飼養動物的地方,宮中主子大多無事可做,有時為了消遣便會在身邊養一隻動物,而豹房的人不止要確認動物對娘娘們的身子沒有危害,還要負責訓練,讓動物變得溫順,不至於衝撞了娘娘。
說到這她還十分奇怪,前段時間榮華突然讓她去豹房預定動物,不僅是許多隻,而且還是不同的種類,狗、貓、鸚鵡……她也鬧不清榮華到底想做什麼了。
“好,我知道了。”李榮華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走出宮門,外頭楓葉已微微染紅,隱約能看到秋天的影子。
在那樹葉之下站著敏答應,見到敏答應她唇角泛起了一抹笑容,上前道:“姐姐。”
敏答應轉過身來,也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將一縷拂到她臉上的臉頰別在了她耳後。
李榮華害羞的笑了笑,一如當初她才進宮時。
兩人並肩朝禦花園走去,看到敏答應神色憔悴, 李榮華不禁擔憂的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敏答應勉強勾起了一抹笑容,眼底卻劃過了深深的恨意。
李榮華看著她的模樣總覺得不太對勁,但即便她和敏答應再親近,有些問題也不是那麼好問的。
兩人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禦花園,敏答應將古箏放在石桌上,看了看天色道:“時辰不早了,準備吧。”
“好。”李榮華走到禦花園中央,豹房的人已經將那些小動物都送來了,此刻它們站成一排,憨憨的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琴聲傾瀉而出,猶如汩汩泉水叮咚作響,又如珍珠散落一地。
就在這清脆動聽的樂聲中,李榮華踮起腳尖,身子翩翩轉動,偏長的衣袖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樹葉似乎也有意應和,紛紛落下枝頭與之共舞。
當誠和帝來到禦花園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
李榮華跳得十分入迷,甚至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她唇角帶著一抹天真爛漫的微笑,雙眼猶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這讓他忽然就想起了李榮華當初才入宮的時候,羞澀天真,甚至還對他說過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誠和帝剛想上前,這時不遠處的小動物們突然叫喚起來,且都不是胡亂的叫喚,而是附和著音樂,聽起來抑揚頓挫,十分有節奏。
誠和帝看得入迷,這時李榮華突然瞥見他來了,神色一慌,竟是腳下一崴便朝身後倒去。
誠和帝趕緊伸手攬住她的腰肢,熟悉的觸感,但卻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