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敗屋舍,男人雙手雙足被麻繩緊緊綁住,沒有任何可以掙脫的可能。
這個男人正是阿寅,他被沈宴清手底下的人帶到了這裏,如今,他單獨被關在這個房間不知過了多久,在腦海中細細思索了一番關於江世子的事情後,因為太過無聊,隻能百無聊賴數起地上的螞蟻。
就在他快將這群螞蟻數完的時候,倏然,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男人逆著光,長身玉立,麵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沈宴清?”
“是我,手腳被綁住的滋味如何?”
沈宴清唇邊勾著一抹冷笑,一襲白衣翩然而至。
他言語之中盡是嘲諷的意味,令阿寅沒來由一陣心悸。阿寅怒聲喝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沈宴清被他這模樣逗樂了,不過麵上不顯分毫,而是幽幽問他道:“江世子給了你什麼東西,你竟對他這麼死心塌地的?不如投到我門下,他給你的東西,我也一並應允你,如何?”
阿寅沒想到沈宴清來找他竟然是為了收買自己,詫異問他,“你不殺我?”
沈宴清薄唇微勾,“殺你作甚?還不如讓你替我賣命來的實在。怎麼樣,這件事情你考慮如何?”
這件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還有一些可能性,但阿寅是絕對不可能幫沈宴清做事情的!
他義正言辭道:“我絕對不會背叛世子!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沈宴清沒想到阿寅竟會如此嘴硬,不過他見過的人多了,再怎麼嘴硬的人到了他手裏頭也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像阿寅這種人,他自然有許多種辦法可以對付。
沈宴清沒再多說,左右他也有時間和阿寅耗下去。
他一離開,阿寅倒抽口冷氣,真是晦氣,沒想到有一日竟會栽到鄉野村夫的手裏!
……
薑明月睡著沒多久,竟是恍恍惚惚做了一場夢。
夢中的男人穿著一身喜服朝她伸出手來,麵容看不真切,薑明月低下頭來,這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然也換上一套紅色的裙裳。
男人見她遲遲未動,徑自走上前來,開口便道:“月兒,怎麼了?莫不是忘了今日是我們的大婚?”
薑明月經他提醒,才明白原來自己身上的紅色裙裳竟同男子身上的喜服是一對的!
這個男人的聲音她才未聽過,不知為何,入了耳根本沒有半分溫和,反倒滲出點滴冷意,駭得她整個人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麵色發白。
“你、你是誰……”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偏偏被這場麵嚇到幾乎變了音調。
“月兒怎麼問我是誰?我自然是你的夫君,江宜修啊!”
在他這句話重重砸下來的時候,他的麵容總算徹底暴露在薑明月的麵前。
他的五官俊美不凡,眉眼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可是一時之間薑明月又想不起來。
眼看他步步逼近,薑明月一路後退,直到退無可退隻能衝他叫嚷一句,“你別過來!你這個死渣男!”
江宜修倏地笑了,麵上的表情陰惻可怖,他伸手就要去抓薑明月,薑明月立刻閉著眼睛朝著來人抽了過去。
“啪”——
聲音響徹,手心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甫一睜眼,發現自己並未在夢中而是躺在一張床上,她錯愕抬頭,驚訝發現自己的手剛從麵前之人的臉上抽離,隻見麵前之人白瓷如玉的左臉赫然落著一個碩大的巴掌印。
我的老天爺,她怎麼會打了沈宴清一巴掌?
她分明想要打的人是那個渣男未婚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做了一場夢糊塗了……”
薑明月忙不迭道著歉,整個人愧疚自責,她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夢中打人,想來傳聞中曹阿瞞夢中殺人的故事也是真的!
跟在沈宴清身後的影竹也沒想到尚在睡夢中的沈小姐竟然打了自家少爺一巴掌,想到自家少爺又小心眼又睚眥必報的性格,他隻能在心裏為沈小姐默默祈福。
薑明月道完歉後惴惴不安抬頭瞟向沈宴清,隻見他站在原地,雙眸如覆寒霜,仿佛頃刻間褪去所有的溫柔和暖陽,唯獨留下尖銳的冷刺和一身霜雪。
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綴滿整片浩瀚夜穹,隻是其中沒有一絲亮光,暗沉到令人心悸。
這是薑明月認識沈宴清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沉沉不見日光,這一幕比見到她夢中可怖的場景還要令人脊背發寒。
沾染著重重濃墨的眼眸從她身上輕輕劃過,不帶一絲溫度,隨後,就在薑明月和影竹二人錯愕間,他拂袖離去。
薑明月緊緊咬著唇不知所措,等到一團漿糊的頭腦風暴總算平息下來的時候她才恍然下床想要繼續追上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