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在自怨自艾和努力振作兩種矛盾心情中掙紮著,看見何之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後來沉到極處,居然雲開霧散了,恢複了一貫的清冷淡漠,彬彬有禮。
“念之,這個玩偶娃娃,你一點都不覺得熟悉?”何之初將所有的情緒冰封在內心深處,連顧念之都被他隔絕在外,這個時候,他雖然拒人於千裏之外,但對顧念之來說,卻是再好不過。
這樣的何之初,她更容易接受。
再沒有感覺到何之初情緒的波動,顧念之的心情也平靜下來,她努力不帶感情色彩,客觀地說:“熟悉,當然熟悉。我家裏有很多這樣的玩偶娃娃,一模一樣的衣裳,一模一樣的樣貌,如果不是這玩偶娃娃看著有些陳舊,我會以為何教授是從霍少那裏借了我的玩偶娃娃。”
“你還看得出來這個玩偶娃娃有些年頭了,說明你的觀察力確實很敏銳。”何之初再一次將那玩偶娃娃遞到顧念之麵前,“你再看看,仔細看看。”
顧念之猶豫著伸出手,終於從何之初手裏接過了玩偶娃娃。
她握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發現這個玩偶娃娃確實很舊了,粉紫色霧蒙蒙的公主裙都掉色了,裙邊起了毛邊,顯示應該是被人摩挲過無數次,娃娃的臉頰那裏甚至磨損了一層。
將娃娃翻過來之後,顧念之看見娃娃的背後脖頸處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字“顧念之”……
應該是用某種刺青用的墨水寫的,墨水的痕跡深入到娃娃的肌理,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也沒有褪色。
顧念之瞪著那三個字,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將那玩偶娃娃拋在沙發上,遠遠地挪開了,匆忙移開視線,看都不敢再看那個玩偶娃娃。
因為那就是她的字跡啊!
剛才她才抄過一份檢查,那種螃蟹似橫爬的字跡,隻有她才寫得出來啊!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模仿她的筆跡?
可那人幹嘛要模仿她的筆跡在玩偶娃娃身上寫她的名字?
“怎麼了?看著這三個字有些眼熟?”何之初慢條斯理將顧念之剛才寫的那份檢查拿了出來,和那個翻過來的玩偶娃娃並排放在茶幾上,“像不像一個人寫的?”
顧念之扭著頭,執拗地說:“……也許是有人模仿我的筆跡呢?我的筆跡又不是什麼墨寶,要弄到又不難。”
“嗯,模仿你的筆跡是不難,但是很多年前就弄到你的筆跡,並且模仿,就不太容易了。”何之初手指輕叩茶幾,發出淙淙的聲音,“再說,為什麼要模仿你的筆跡?六年前,你才十二歲,還不夠刑事責任能力,就算你有家財萬貫,你的簽名都沒有法律效力。”
說白了,要做假,一是求財,而是求權。
如果二者都不可能實現,那是為了什麼?
腦殘人做腦殘事?
顧念之一時語塞。
是啊,她一介孤女,本身無財無勢。
退一萬步說,就算要偽造她的筆跡,也是要在她成年之後,費盡心機地偽造一個未成年人的筆跡,智商呢?
都不要了嗎?
顧念之也覺得自己的假設不成立,那麼隻有一種結果,這個玩偶娃娃上的筆跡,不是偽造的?而是真的?
許多年前,幼年的她曾經拿著筆,一筆一劃鄭重其事地在自己最愛的玩偶娃娃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表示這個娃娃的歸屬權?
確實挺像腦殘蘿莉時期做的那些幼稚事……
顧念之垂下頭,半晌沒有說話。
何之初看見顧念之這幅模樣,無端有些心軟。
他也知道這個玩偶娃娃的衝擊有些大,因此也沒有吭聲,等顧念之自己消化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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