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你真的跟念之家很熟?以前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那你知道顧家人都在哪裏?”霍紹恒微笑說道,“如果你早一點說,我們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何之初被霍紹恒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態度再一次激怒了。
雖然他告誡自己不要動氣,不要動氣,因為這是霍紹恒的激將法,可看見懷裏的顧念之滿臉淚水充滿希翼地看著他,他還忍不住了。
何之初冷笑譏嘲道:“對啊,我是跟念之家很熟,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都說了啊,可你信了嗎?”
“我怎麼不信?”霍紹恒坦然表示,“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們不會相信?”
“說出來就信?好,我現在再一次告訴你,念之是我的未婚妻,從小就訂婚的未婚妻,你能把她還給我嗎?”
何之初是知道顧念之跟霍紹恒結婚了,不過顧念之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兩人還是在隱婚狀態。
因為萊因茨在這裏,何之初給顧念之麵子,沒有直接說出來他們已經結婚了,隻是隱晦地表達要跟顧念之在一起的願望。
何之初一隻手就將顧念之固定得動彈不得,另一隻手指向了霍紹恒。
看著霍紹恒一瞬間臉色鐵青,何之初感到無比快意。
“嗬嗬,現在就不信了吧?看看,你對我的話,哪裏有真的相信?你不過是選擇性相信那些對你有利的方麵,忽略,或者不承認對你不利的方麵。——霍紹恒,你設了這些圈套來騙我說話,你以為你真的能接受全部真相?”
何之初一邊笑,一邊不忘從兜裏拿出一小包濕紙巾,扯開包裝,從裏麵抽出來給顧念之擦掉臉上的眼淚。
霍紹恒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握緊,用鐵一般的意誌控製著自己。
他不能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
何之初給顧念之仔細地擦了擦臉,頭也不抬地繼續譏嘲霍紹恒。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很能耐嗎?現在我就一句話,我可以把所有事情說出來,但前提是,你把念之還給我!你能做得到,我就說!我何之初長這麼大,還沒怕過任何威脅!”
除了顧念之。
可這個軟肋,大概同樣是霍紹恒的。
所以何之初十分放心說出這種話。
霍紹恒握在背後的手鬆了又緊,如果靠近一些,幾乎能聽見骨節哢哢作響的聲音。
萊因茨倒是不知道何之初居然是顧念之的未婚夫,要是以前,他肯定要借機嘲笑搞事了,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心情。
一個連自己的孕育出生成長都被牢牢控製的人,他還有什麼理由來拉扯另一個人到自己生命裏去呢?
當他的教父裏德希密令他將顧念之帶回德國,讓他和顧念之結婚的時候,萊因茨嘴上雖然沒有特別表示,但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顧念之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但就是一聽裏德希說要他們倆結婚,他就會忍不住腦補兩人的居家歲月。
一起做飯洗衣,一起生兒育女,一起為兒女的教養問題拌嘴,一起為兒女的婚嫁問題操心,再一起老去,白發蒼蒼的時候,兩人還能一起坐在露台看夕陽……
可是今天霍紹恒揭露出來的真相,讓他再也不敢去想這樣的未來。
顧念之如果跟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悲劇吧?
他是納粹“人種優化”政策的產物,顧念之大概也是,因為她是顧浩澤的孫女。
所以裏德希想讓他們結婚,生育更優良的後代吧?
這樣一想,萊因茨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本來他們隻能允許日耳曼人和日耳曼人通婚生育。
現在裏德希卻允許萊因茨跟一個純正華裔血統的女子結婚生孩子,可見他們對顧浩澤的基因有多覬覦吧?
萊因茨深吸一口氣,雙腿漸漸恢複了正常。
雖然依然戴著腳鐐手銬,無法偷跑出去,但是他的日常行動還是不受影響的。
萊因茨揉著膝蓋,臉色淡漠下來。
宗教般禁欲的臉上這時多了一種非同塵世的俊美。
……
麵對何之初的冷嘲,霍紹恒眼角抽搐了一下,抿了抿唇,聲音發出來的時候,有些沙啞。
他還是無法承擔何之初提的條件。
那麼堅持原則的人,現在也隻能退而求其次。
他說:“……好,你不用回答我的問題。但是你連念之的問題都不回答嗎?她祖父顧浩澤,到底是不是萊因茨說的,‘度種計劃’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