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明白過來,“你是說,公開審判?”
顧念之重重點頭,“我的案子,你的案子都不能公開審判,但是你母親當年猝死的案子呢?我記得何上將說過,還沒結案吧?”
何之初的腦海裏天人交戰,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從他個人來說,他是十分不願意自己去世這麼多年的母親再被人推到風尖浪口。
一旦公開審判,秦家為了自保,不知道會做出多少齷齪事。
秦素問又已經去世,連給自己辯護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他也清楚,如果能找到一個突破口公開審判秦瑤光,確實不但堵美國人的嘴,還能把國內的輿論扭轉過來,並且平靜民心,讓大家不要恐慌焦慮。
這件事,除了讓他和他父親何承堅會不舒服,還有讓秦家恐慌,對別的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再低頭看著顧念之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但是我父親還有五天就清醒了,你有把握在五天之內找到證據起訴秦瑤光嗎?”
要真的告秦瑤光謀殺秦素問,當然不能隻是有個想法就行。
法院是不是能夠接受這個案子,需要根據檢察院交上來的證據判斷立案與否。
而檢察院的證據,都是從警局那裏獲得的。
現在過了這麼多年,警局那邊的證據早就交到他父親何承堅手裏嚴密保存,但問題是這些證據,沒有一項是指向秦瑤光的。
他們要告秦瑤光謀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顧念之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隻要何少你同意,我石頭裏也得給她榨出油來!——找證據而已嘛,我就不信,秦家對你外祖父做了那麼多事,就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有蛛絲馬跡,但這跟秦瑤光謀殺我母親有關係嗎?”何之初不動聲色糾正她,“秦家當年買我外祖父家的地,和幾十年後我母親猝死,有必然聯係嗎?”
“也許有呢。”顧念之心想,這一次對不起了,我就給你“有罪推定”了。
“也許?”何之初的臉色淡然起來,冷靜無比,好像在談一件跟他和他的家人完全無關的事,“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上法庭,就不能用‘也許’、‘大概’、‘可能是’這種不確定的詞。你要用法律的語言說話。”
“而法律的語言,是最精密,最全麵,最有邏輯的。”
顧念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何少,反正隻要你明白我不是為了羞辱你母親,我就能著手尋找證據。”
何之初輕輕歎了一口氣,終於說:“……也是你的母親。”
顧念之倏然抬頭,明澈的眼眸裏是滿滿的難以置信,“何少?!你真的不介意了?!”
何之初摸了摸她的臉,“我有你這樣的親妹妹,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介意?就算我母親在世的時候知道這個消息,也絕對不會不高興的。”
頓了頓,何之初又說:“其實當年你來到我家,是我母親親手帶你的。”
“開始的時候,你不喜歡見光,不喜歡見人,也不喜歡說話。”
“是我母親放下工作,休了半年的長假,每天在家裏陪你,晚上跟你睡在一個房間,半夜你噩夢驚醒了,她會擁抱你,安慰你。”
“早上叫你起床,給你梳頭,給你洗臉,給你做好吃的東西,對你不厭其煩的說話,念故事書,講外麵的世界。”
“帶你出去旅行,看各地的美麗風景,還找很多小孩子來跟你做遊戲。”
“念之,她雖然那時候不知道你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她為你做的,比一個親生母親還要多得多。”
顧念之熱淚盈眶,兩手捂著臉,淚水再次滾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