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帝都,晚上六點多已經全黑了。
顧念之坐在霍紹恒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看著軍部總部大院的大門越來越近。
霍紹恒的車上有通行證,進門的時候都不用停,隻減速了一下,等大院門口的自動欄杆升起來之後,直接開進去就可以了。
顧念之笑著左顧右盼,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大門口有個身影挺眼熟的。
“霍少,開慢點。”顧念之急忙轉身回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霍紹恒踩了一下刹車,瞥了一眼車上的後視鏡。
顧念之端詳了一會兒,詫異地說:“……那個女人好像是郭惠寧?她來這裏做什麼?”
郭惠寧穿著半長的芥末黃美麗奴羊毛開衫,黑色修身羊毛褲,裸色踝靴既時尚又舒適,笑容溫婉,拎著一個保溫飯盒,正十分耐心地跟大院門口站崗的小戰士說話:“小同誌,你能讓我進去嗎?我是去給霍上將送飯的。”
“霍上將?哪個霍上將?有通行證嗎?”站崗的小戰士一板一眼地說,一點都不肯通融。
郭惠寧搖了搖頭,說:“暫時還沒有,不過你打電話給霍上將,他知道我的,我是郭惠寧,目前在幫他照顧他的父親。”
小戰士“哦”了一聲,“你是保姆?等會兒。”說著,他回到崗亭去打電話。
就在這時,郭惠寧見門口好像沒有人了,拎著保溫飯盒,跨過麵前齊大腿高的自動欄杆,匆匆忙忙往大院裏麵走去。
不過她剛走了幾步路,就聽見有槍上膛的聲音。
幾個穿著黑色製服,臉上戴著口罩的軍人舉著自動步槍,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郭惠寧嚇得尖叫一聲,迅速舉起雙手。
保溫飯盒在她手指間晃悠,顯得有幾分滑稽。
但是那些舉著槍,戴著口罩的軍人並不覺得好笑,一個個冷冷地看著她,舉止之間殺伐之氣十足。
難怪是軍部總部大院的守衛,不是一般大院的守衛能比的。
剛才那個回崗亭打電話的小戰士扔了電話急忙跑出來,拽著郭惠寧出來,著急地說:“你這女同誌怎麼搞的?說不能進去你還敢闖?!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想找死啊!”
郭惠寧剛才被嚇得夠嗆,但是被這小戰士拖回來之後,膽兒又大了起來。
因為那些荷槍實彈的黑色製服士兵已經退回去消失不見了。
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朝那小戰士猛地一推,說:“你幹嘛動手動腳的?!我警告你,我是律師,你涉嫌以權謀私,故意騷擾我!”
“我……我……我我沒有!”小戰士急了,緊緊抱著槍,“你別血口噴人!”
“你還跟老百姓吵架!你怎麼當兵的?就知道欺負老百姓!”郭惠寧多年高管不是白做的,臉色一板,其實還是挺嚇人的。
小戰士剛入伍不久,哪裏是郭惠寧這種經常跟法律打交道的人的對手,三句話說完,郭惠寧都在逼問他的姓名和部隊番號,說是要打算告他騷擾自己。
“我沒有!我沒有……”小戰士翻來覆去隻會說這句話,眼圈都紅了。
郭惠寧伸出手臂,指了指剛才被小戰士拽的地方,“你敢說剛才你沒有碰我?!我知道你這裏有監控!不信咱們看監控!”
“……是你違反紀律!我是好心拉你出來!”小戰士十分氣憤,自己好心救人,居然被倒打一耙。
可是不拉她,她說不定會被亂槍打死……
小戰士雖然很生氣,不過還是不後悔自己救了人。
“那你是承認你碰過我了?!不經我同意,碰觸我的身體,就是性騷擾!”郭惠寧冷笑一聲,“除非……你現在讓我進去。我是去給霍上將送飯,又不是做別的事,不信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能去。”小戰士搖搖頭,老老實實地說:“我馬上要換崗了,你不能進去。”
“那你是寧願被我告性騷擾,也不讓我進去?”郭惠寧很是驚訝,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士兵都這麼遵守原則,這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太少見了。
小戰士拚命忍著淚意,還是搖了搖頭,拒絕擅離職守,更不肯放郭惠寧進去。
天色已晚,軍部總部大院門口沒有什麼人進出。
門口幾棵高大的銀杏樹,金黃色小扇子一樣的樹葉落了滿地。
這裏的門衛崗哨不止小戰士一人,但大家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人出來看熱鬧。
顧念之卻和路近看得津津有味。
路近會讀唇語,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郭惠寧說話,看不見那小戰士說話。
不過能看見郭惠寧說話就夠了。
路近讀懂了她的唇語,把她說的話轉述給顧念之聽。
顧念之聽得又好氣,又好笑,說:“郭惠寧怎麼會給霍上將送飯?他們倆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