媺娖看了這空蕩蕩的校場,不由氣急而笑,心中悲哀。京營自明太祖立國,本來號稱天下第一精銳。按編製有十二萬人,每年耗餉以百萬計。可憐崇禎朝逼得百姓賣兒鬻女、鋌而走險的軍費,原來都進了這幫貪官的口袋。盛怒之下,心中已是動了殺機。
這幫將領和宦官不知長平已是動了殺心,他們見場上一空,長平默然不語,還道長平亂了手腳,不知如何下台。便有監軍王德化上前道:“公主殿下,如今這吃空餉一事,已是司空見慣,若是以此拿人,隻怕眾將不服。再者,他們這些家丁親信,可都是實打實的精銳,若是引起嘩變,殿下您也不好收拾啊。”媺娖聽他語帶威脅,心中更怒,隻是麵上卻淺淺一笑,一霎間風情萬種,這些人看了媺娖笑靨,都不禁目眩神迷。這卻是媺娖心情激蕩,天魔訣所帶的魅惑之力外泄的結果。媺娖問道:“以王公公之見,這冒餉之事就這麼算了?可是本宮奉父皇之命執掌京營,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大營變空營,豈不有負聖恩?”王德化還道媺娖已被說動,笑道:“隻要公主殿下不追究,這京營之弊由來已久,誰也怪不到殿下頭上。到時這些將領,也必定感激涕零。”媺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環視諸將道:“你等都與王公公一個意思?”這些將領和宦官們七嘴八舌的都表示讚同,勸說媺娖不要對聖上提起,一切沿襲舊製就好。
媺娖聽他們一一都發表完意見,勃然作色,責罵道:“爾等貪汙軍餉,不但不思悔改,還企圖勸誘本宮一起欺君罔上,真是罪大惡極!速速認罪伏法,交出貪汙銀兩,本宮還可網開一麵,饒爾等一條性命。若是怙惡不悛,錦衣衛詔獄,便是你們的去處!”曹克勤見媺娖定要究治,索性撕破臉皮,大笑道:“公主莫要以錦衣衛來嚇曹某,東廠曹公公,乃是曹某的本家伯父,錦衣衛誰敢動某?”媺娖冷笑道:“原來是仗了曹化淳這奴才的勢,才敢如此狂妄。別人怕他,本宮又豈會怕一家奴?來人,將這廝拿下。”紅英聽了,帶了兩個凰羽衛就要上前拿人。
曹克勤見媺娖真要拿他,跋扈勁兒一犯,拔出刀來,叫道:“誰敢拿我?”那些將領宦官都站到曹克勤身邊,紛紛拔刀,意在威脅。他們的家丁也都衝到台下,鼓噪不已。遠處的凰羽衛看情況有變,也向點將台靠近,雙方劍拔弩張,便如敵對一般。王德化站在那群人中,猶自交喚:“公主三思啊,要是釀成兵變,這些丘八們不識禮儀,傷了公主的千金之體就不好了。”
媺娖微微一笑,移步向曹克勤走去,道:“本宮拿你,你敢拒捕,罪加一等。”那些將領也不敢當真去砍公主,都退到曹克勤身後。媺娖從紅英手裏接過鎖鏈,便向克勤脖子上慢慢套去。曹克勤膽子也是大極,低頭一避,揮刀就向媺娖臂上斬去。媺娖就等著他動手反抗,好坐實他兵變犯上的罪名,見他動手,就算擊殺他,也不會落下口實了。若說武功,他又豈是媺娖的對手。隻見他才舉起刀,那鐵鏈末端便像一條活了的靈蛇一般,驀然抬頭,在他胸口咬了一口。曹克勤頓時口噴鮮血,向後跌去,眼見是不活了。
曹克勤的親兵隊長知道曹克勤乃是東廠提督曹化淳的親侄兒,一向視如己出。這下被媺娖擊殺,自己回去也不免一死,不如索性煽動大家兵變,趁亂擊殺了公主,到時曹公公一定可以幫自己改姓換名,再找個差事幹。於是對親信說:“曹將軍被殺,我等回去也不免一死,不如殺了公主,去投曹公公。”又對其他人說:“公主今日定是想將我等盡數誅滅,不如反了吧。”說著便向台上殺去。
凰羽衛見家丁作亂,立時排成三段擊陣勢,一輪排槍便射了出去。那時火槍都是滑膛槍,彈道不穩定,便有不少子彈,打入了其他家丁隊中。那些人道長平公主真要趕盡殺絕,於是便與曹部一起,向台上和凰羽衛殺去。
這時台上眾將見此變故,俱是駭得呆了。他們都知道縱兵攻擊公主,乃是殺頭滅族的罪名。有的便向台下亂叫,喝止自己的家丁;有的便跪在地下求饒,言道部下作亂不管自己的事;有的索性拔刀,心想殺了公主逃出營去,種種亂象,不一而足。媺娖正想著如何除去這幫國家的蠹蟲,見此機會,趁機出手。隻見她一襲白衣,在人群中穿梭而過,舉手投足間,收割著一條條性命。不過數息之間,滿地一片屍首,那些宦官和將領已被媺娖盡數殺了。台下那些叛軍,見媺娖瞬息間便殺了近百個將校太監,素衣赤足,立在屍堆血泊之中,恍若修羅魔女,素白的紗衣之上竟是一滴血都未沾上,都嚇得心膽俱裂,回頭向營門逃去。隻是他們這麼些人,哪能從凰羽衛手裏奪回營門。不過一盞茶時分,就盡數倒在了凰羽衛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