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蟹來,特備二斤紹興黃酒、一瓶海鮮醬油權作提味,折折騰騰一下午,烤出三盤子蟹來,酒足飯飽,寫個日記。
小哥在南山發現了新的溪流,似乎是地下河延長到地麵的一部分,我們由此提出了關於村裏異動的新
猜想:
近年來城區規劃頻繁,人力施工增多,加之最近雨季頻發,帶來了大量降水,在地質沉降和水流侵蝕的雙重作用下,雨村附近山區的墓穴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塌陷,墓穴裏的鎮墓獸由此重現天日。
我研究過雨村附近一帶的長壽現象,也對雨仔參這種特殊植物的生長環境非常好奇,附近有大型古墓應該是最合情理的原因,至於是誰的墓,我已經不太感興趣了。
中午的時候,我打電話叫了解家福建盤口的人來,以小哥去過的地方為圓心,半徑五十米內所有的山區搜查了一遍,最終在山腳發現了一行類似蹄子的腳印和圍繞腳印的稀疏的血跡,腳印在一個山洞口消失,夥計們麵麵相覷,隻好回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在這一行尤其不願意做傷害鎮墓獸的事情,損陰德,我也不願意讓大家破戒,隻是安排張海客最近加強一下巡村的嚴度。
張海客和我們住在一起之後,或多或少幫了我很多事,從播種葡萄、絲瓜、紅薯,到和鄰居們交涉、換購他們的特產,鄰居大媽對我這個年輕的孿生弟弟可謂讚不絕口,看來張家人的交際水平也是他們的必修課。總之,我慢慢習慣了張海客成為我生活裏的一分子,並且由衷高興有人替我做了清理旱廁的工作。我的身體不太適合吃太多的螃蟹,剩下的一部分讓他們分了,今晚的酒很有我年輕時喝過的那種味道,晚風吹過,我覺得有點熏熏然的醉了。
就寫到這裏吧,夜深了,我明日該磨磨螃蟹殼,下一部分到雞飼料裏,雞吃了蛋殼會硬一些。
ps:小哥主廚,烤得恰到好處,特意拍照饞一下大家。他不願捉十月的蟹,我想大概是因為十月蟹肥,正值繁衍後代時分,吃很容易吃到母蟹帶著小螃蟹,而我本身隻是吃個新鮮,因此抓了九月的蟹來。在尊重自然規律的事情上,悶油瓶非常像北歐神話裏的森林精靈(我還想到德魯伊),珍惜自然的饋贈,這種行為是非常神聖的,我被他所影響,認為以後我也會做一個環保主義者,於是把家裏的塑料袋都換成了大媽買菜專用的布口袋。
台風過境對雨村的天氣造成了一定影響,日間溫度大幅度下降,我的免疫力又不像原來那樣強健,我不可避免地開始感冒,發燒,這是三天前發生的事情。
我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小感冒,然而隨著體溫上升,我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我才意識到,我的身體一定有部分開始發炎了,它引發了我免疫係統的全麵抵抗,這種達到可以讓我迷糊程度的發燒,已經幾年沒有遇到了。
意識模糊裏,我聽到耳邊嘈雜的人聲,張海客仿佛在和胖子吵架,他們說了什麼我都聽不清楚,雨聲在腦子裏無限的放大,我突然想起爺爺去世前那種從容的表情,每個人最後被剝奪意識前,都會陷入平和溫暖的狀態,內酚酞給予他們心靈平靜,這大概是給他們自己的安慰,也是給我們這些尚在世間的人一些緬懷裏的安慰。
我發燒了兩天,醒來時四肢酸軟無力,我突然格外想念小時候吃的胡辣湯。還好,胖子沒有讓我失望,晚上給我煮了一大鍋。
在我退燒的三個小時後,雨停了。我搬著小板凳坐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輪水汽繚繞的月亮掛在頭頂。我突然覺得有種身體完全放鬆的疲憊和平靜感,於是我回去跟胖子要了一大碗米飯。
我得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