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衣沒有因為男人的話就放下戒心,她太清楚掉以輕心的下場是什麼。
楚紅衣你是誰?
殷無病。
男子毫無遮掩,回答的簡潔有力。
楚紅衣殷無病?
楚紅衣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仔細打量男子。
這人身材高挑清瘦,看年歲約莫二十四五,長相陰柔卻不女氣,頭發簡簡單單綰在腦後,一襲月牙白的長衫,穿出了幾分清冷如謫仙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隱隱有藥香浮動。
楚紅衣你就是江湖人稱“鬼醫聖手”的殷無病?
你認識我?
楚紅衣聽說過,不認識。
可是,我卻識得你……
殷無病抬起手,指尖輕輕觸及楚紅衣的右臉。
那半張臉本該如同左臉一般白皙姣好,卻被猩紅的血斑覆蓋,看上去猙獰可怖。
江湖上傳聞啟國有位女將軍,常年帶著半張銀質麵具,被麵具遮掩的半張臉宛如惡鬼,見者必死,故得了個“半麵羅刹”之名。沒想到麵具之下的臉竟然是這幅樣子……
楚紅衣沒料到對方竟然如此輕佻膽大,在被自己挾製之下還敢如此放肆,她避開殷無病的手指,扼住殷無病咽喉的手緊了緊。
然而下一刻,殷無病以極快的身法握住楚紅衣手腕,將她鉗製住自己咽喉的手控製住,又一個閃身,屈指一彈,封住了楚紅衣的幾處穴位。
楚紅衣雖然兩世習武,無論特工還是武將,功夫都是不俗,然而那些都是外家功夫,哪裏是殷無病這種內家高手的對手,再加上身受重傷,體力不濟,眨眼間便落了下風,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楚紅衣全身無力,軟軟靠在殷無病的懷中,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憋屈。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隻是想讓你好好躺下養傷。
殷無病攏了攏楚紅衣完全散開的中衣,將她小心翼翼地橫抱起,重新放回到床榻之上。
楚紅衣你對我怎樣也沒事,反正若不能讓我喜歡,找機會殺掉不就好了。
楚紅衣不以為意地接了句,反正夢裏的那個世界,她有過多少男人,她自己也記不清了,更別說那些死在她手上的男人,沒有八個也有十個。不喜歡就殺掉,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你這女人真是……
殷無病想說這女人放蕩不羈,可想了想她的身份,又沒將這話說出口。畢竟她壓根就不是普通女人,也沒辦法要求她和普通女人一樣。
楚紅衣真是什麼?
楚紅衣猜到這男人會說什麼,隻不知為什麼他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沒什麼……
殷無病覺得沒必要繼續這個話題,他不再理會楚紅衣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楚紅衣一直是你在幫我換藥?
楚紅衣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出這句話。
嗯?嗯……
殷無病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他麵無表情地輕應了聲,隨即轉身走向屋角的藥櫃。
楚紅衣笑了。她發現殷無病的耳朵全紅了。
楚紅衣(暗自思量)這個男人對自己沒有殺意,似乎也沒什麼惡意。尤其是剛才幫自己攏衣服時,耳根竟然紅了。現在這耳朵紅得和煮熟的大蝦一般,看來內心並不像表麵這樣平靜淡定嘛……
當發現自己無力反抗時,楚紅衣就已經開始冷靜地判斷當下她的處境。
在夢中的那個世界,職業的特殊性讓楚紅衣養成了隨即應變的本能。
在那個世界學過心理學的她,可以清晰地從對方的一言一行中解讀出想要的信息。
楚紅衣我睡多久了?
半月有餘。
楚紅衣竟然這麼久……
楚紅衣想到了那個夢境,看來在那邊的數十年,在這裏隻不過半月而已。或許正因為在那裏過得太久,她才會覺得這裏的一切都變得疏離。
你傷得極重,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楚紅衣所以,我全身上下,你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對吧?
楚紅衣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可回過身看向她的殷無病卻看出這笑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