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首的兵卒看樣子人不壞,即便是對著身份卑微的冷宮宮女,也保持著該有的禮數。
楚紅衣沒有接話,隻是抱著銅盆低頭啜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心裏卻在思忖著怎麼樣才能讓這些兵卒快點離開。
她很清楚自己的伎倆未必能輕易騙過這些兵卒,適才故意用銅盆裏的東西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也是為了留出更多時間來想對策。
可是時間拖得越久,變故就會越多。而且梁上那人傷得頗重,隻怕到時候失血過多,左右都逃不過個死字。
老大,屋裏屋外都搜遍了,沒發現什麼異常。
一通翻找過後,兵卒一一來報。
旁邊那幾間屋子也都搜過了?
搜過了,什麼也沒發現了。
不對啊,刺客明明跑到這裏就沒了蹤影,怎麼可能沒找到?
為首那人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子,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房梁。
忽然他眸光微動,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盯著房梁的一處看了良久,眼眸漸漸眯起。
楚紅衣悄悄抬起頭,見這人的表情,心裏也是咯噔一下,暗道要糟。藏在袖子裏的簪子被緊緊攥在了手中,她思忖著自己該如何應對。
老大,這房梁看著好像能藏人,要不要搬把梯子上去看看?
離那人最近的兵卒察覺出了自家老大的異樣,也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朝房梁上望了幾眼,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不用了,刺客傷得不輕。這裏的房梁如此之高,定然是上不去的。
為首那人收回目光,朝楚紅衣看去。
你叫什麼名字?
楚紅衣回大人,奴婢姓楚名紅衣。
楚紅衣一時沒明白此人的意圖,不知他為什麼突然問起自己的名字。
幹嘛一直低著頭?
楚紅衣奴婢麵醜,恐嚇著各位。
麵醜?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是怎麼個醜法。
為首那人在楚紅衣麵前站定,犀利的目光讓楚紅衣感到如芒在背。
楚紅衣完全摸不透此人的心思,也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順著他的話抬起頭。
布滿半張臉的血斑藏在發絲中若隱若現,燭光搖曳中多了幾分詭異,讓在場的所有兵卒都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模樣如何也能進得宮來?
為首那人離楚紅衣最近,見她這樣也不由退後一步。
楚紅衣奴婢是八字純陰之人……
楚紅衣如實答道。
原來如此。
為首那人點了點頭,正準備再問什麼時,屋外起了喧嘩。
刺客!刺客朝那個方向去了,快追——!
隨後一個兵卒跑進來。
老大,剛才有個黑影往宮牆方向跑了,應該是刺客!
黑影?你確定是那個刺客?
天太黑,看不清啊……看身形應該是。
那先追了再說。
為首那人一聲令下,離開時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楚紅衣。
楚紅衣就這麼沒事了?
望著那群兵卒遠去的背影,本以為難逃一死的楚紅衣長出一口氣。
楚紅衣他到底發現沒有?那個黑影又是什麼人?
楚紅衣仔細盯著房梁看了良久,想看看為首那兵卒到底看到了什麼。
變換了幾次角度,楚紅衣才猛然發現,站在剛剛那人的位置去看,可以看到房梁處有一道微不可查的血線,有鮮血正順著房梁邊緣往下流淌,若非目力極好,在如此昏暗的燭光下很難察覺。
楚紅衣他明明發現了不對勁,為什麼不拆穿?難道是故意放這刺客一條生路?
楚紅衣可那個逃走的黑影又是誰?難不成這刺客還有幫手?
情況有些脫離楚紅衣的掌控,她此時來不及將這些問題想明白,先趕緊去將門關好。
門栓插好,楚紅衣就聽見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就見那刺客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