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翾會意,這宮中人人傾軋,連兒女的婚事都成了把柄之一,真是可笑又可歎,難為弘曆竟能如此細心周全。人人皆說帝王無情,她依靠著弘曆的肩膀,他卻是最為多情的,多情且細致。
弘曆感覺著肩頭的分量,看著她全心依賴自己的模樣,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著那上頭的繭子,“朕會永生護著你,絕不叫你再受人欺淩,阿不凱臥希葉赫的誓言,永不反悔。”
若翾眼角沁出淚水,伸出手攬住弘曆的脖頸,“那萬歲爺可要記住了,不許反悔,也不能先一步離開。”
兩人相互依偎著坐在一處,外頭來回話的吳書來瞧了瞧,到底沒敢進去。若翾餘光瞧見他探頭探腦的樣子,直起身子下榻,“總管有話進來說罷。”
吳書來頗為感激地一笑,打了個千兒道:“回萬歲爺的話,延禧宮忻嬪娘娘誕下一位公主。”
若翾當即鬆了一口氣,福身道:“奴才恭喜萬歲爺喜得六公主。諳達,六公主身子如何?”
吳書來滿麵堆笑,“回令主子的話,六公主雖然是難產所出,到底瘦弱些,但錢太醫說身子無妨。”
弘曆臉上亦現出笑意來,“將庫房裏那對畫琺琅冰梅紋瓶賞賜給忻嬪,再著內務府備些補身之物一並送過去,朕晚些時候再去延禧宮看她。”
吳書來應了聲,弓身退下。
延禧宮眾人來來回回,忙活著將寢殿拾掇利落了,忍冬拿著香薰驅散殿內的血腥味,諸事停當了,外間傳來一聲悠揚的‘皇上駕到’。
躺在床上怔怔出神的思璿忽然睜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弘曆走進寢殿,溫和地握住她的手,“才生下公主,起身做什麼?躺下吧。”
思璿愣愣地看著弘曆的麵龐,眼角滑下淚珠,聲音也變得抽噎,“萬歲爺,您要為奴才和六公主做主啊,令妃姐姐她……”
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思璿的櫻唇,弘曆微笑道:“此事朕已經知道了,令妃向朕請罪,說是和你口角,朕罰她禁足半個月,現在可以放心了嗎?”
思璿不意弘曆如此,當下有些愣怔,待回神之後,撅起嘴,“何止是口角啊,奴才聽忍冬說令妃娘娘將臣妾宮中的首領太監打發到慎行司了,這可是延禧宮,又不是她的儲秀宮,她……”
弘曆眸色幽暗,聲音之中帶上了不著痕跡的冰淩,“是嗎?這倒是有意思了,朕現在就去儲秀宮問個明白。”說著,他撫了撫衣裳上的褶皺,就要起身離開。
他這模樣竟是十成十要走的了!思璿忙抓住他的衣角,“萬歲爺,您去了儲秀宮,就不會再來延禧宮看思璿了,您別走。”
弘曆歎息一聲,折返回來,將思璿扶正坐好,“你這副小孩子脾氣何時能好?令妃將你身邊的小安子打發到慎行司是有緣故的,更是為了你好,別鬧了。”
許久沒有聽到他如此溫柔的說話,思璿靠在他懷裏撒嬌,“那萬歲爺不許走,就在延禧宮陪著奴才,咱們的孩子還沒取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