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的簾子響了一聲,穿戴好的陸湘漪走進來,“儲秀宮有我一個去也就是了,你有身孕,做什麼出去呢?”
若翾握住她的手,她手心熱乎乎的,叫人舒服,“到底是後宮之主,我若是不去,旁人又要編排,還是去吧。”
屋外正在下雪,才過了十五,月半圓掛在天上,若翾伸出一隻手接住那細雪,冰淩淩的,她打了個激靈,清醒了大半。
一行人順利地趕到翊坤宮,小德子壓低轎子,才下轎,屋內傳出一陣陣痛呼聲。
若翾走進來,脫下大氅交給抱夏。蘇青鸞扭頭掃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移向她的小腹處,似有所查,“妹妹來得好早。”
若說恨,若翾可以說是恨毒了蘇青鸞了,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給她,輕輕撫平鵝黃色緞繡福祿如意褂子上的褶皺,刻意露出腕子上的景泰藍手鐲,“儲秀宮離翊坤宮近些,還是不及姐姐處處小心謹慎,來的這樣早。不過老話兒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燈光照明了若翾褂子上的福字紋,鐲子上卻是一片晦暗,一如蘇青鸞此刻的臉色,她死死地握緊手,堅硬的甲套幾乎劃破手心,“妹妹手上的鐲子好生精致啊,可否給姐姐瞧瞧?”
若翾掀起衣袖,露出白生生的一段膀子,“姐姐若是喜歡,就可勁兒的瞧吧,不過因是淑嘉皇貴妃姐姐所贈,就不能送給姐姐了。”說著,她細細打量著蘇青鸞的臉色。
蘇青鸞到底老辣,可惜她身後的紫蘿瞧見那鐲子活像見了鬼,臉色唰的慘白,腳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蘇青鸞拉了紫蘿一眼,給了她一記淩厲的眼刀。正要斥責,外頭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眾人起身,齊齊下拜。弘曆徑直走到若翾跟前,“天黑路滑,你怎麼還跑來?別多禮了,坐著吧。”
言語動作幾乎是視其餘妃嬪於無物,蘇青鸞、思璿等訕訕地起身,麵色不豫。
苾芬此時已經是第三胎了,又並未難產之兆,自然是極為順利的,不過一個時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接生的嬤嬤將孩子身上擦拭幹淨,拿繈褓包好了,歡喜地抱出來,道:“奴才恭喜萬歲爺,喜得嫡次子。”說著,抱著小阿哥弓身走到弘曆三步遠的地方。
弘曆掀開那繈褓,臉上現出一抹微笑,眾人也都湊過去,若翾和陸湘漪對視一眼,向後退了兩步。
此時苾芬早就力盡昏睡過去,幾個接生嬤嬤有條不紊地整理完寢殿,便要離去。煥春蹙眉望向其中一個嬤嬤,在若翾耳邊低聲道:“這個婆子倒是穿的厚,寢殿裏熱得緊,她居然還圍了個狐狸皮圍脖兒。”
若翾順著她的聲音望過去,其餘嬤嬤都是滿頭大汗,脖子上幹幹淨淨的,這個嬤嬤確實紮眼了些,她笑了笑,“許是知道外頭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