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眾臣麵麵相覷一陣,唯恐打攪了皇帝的好事,又擔心皇帝遇險,到底是隨軍前來的藍翎侍衛昆泰道:“萬歲爺安危要緊,小心跟隨,勿要……”說到此處,他摸了摸鼻子,麵色亦有幾分尷尬,“打攪了萬歲爺。”
且不說眾臣這邊如何安排,弘曆策馬疾馳,前麵的薩日朗卻調轉馬頭,臉上挑逗的笑意不見,轉而是宛若男子般的爽朗,“大清皇帝陛下果然不凡,臣女這般離經叛道之舉,皇上還是安之若素,臣女佩服。”
薩日朗臉上的颯爽神情越發襯得她英姿勃勃,一身紅衣烈烈,她望向草原上的薩日朗花,“臣女十八歲時曾定親,後來未婚夫婿一病而亡,第二位未婚夫婿斷了雙腿,臣女這克夫之名在草原上遠播,才留到三十歲都沒嫁人。”
她的聲音極為平淡,似是那些曾經潑在她身上的髒水、對這個女子的惡意中傷於她而言都無足輕重。“眼下大清皇帝陛下已經知道了臣女的輝煌過去,依舊願意讓臣女入宮嗎?”
薩日朗扭頭看向弘曆,黑黢黢的眸中滿是光華,卻不見一絲惶恐之色。
弘曆心中笑了一聲,這倒是個奇女子,方才同塞桑根敦言明讓薩日朗入宮一則是喜歡這颯爽女子,二則也是為了安定蒙古貴族之心。他豈會看不出薩日朗出現得如此巧合?
“朕後宮之中的女子成千上萬,更何況朕根本不信什麼克夫之說,朕乃九五之尊,天下又有何人能克朕?”弘曆頓了頓,“朕自然是真心讓你入宮!”
薩日朗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激賞,二人身後傳來大隊人馬策馬而來的聲音,她催動胯下的馬兒走到弘曆身邊,“如此,臣女便是真心實意地跟隨皇帝陛下了。”
圓明園春和園內。
傅恒擱下手中的木管黑漆紫檀毛筆,蹙眉望向坐在下手習字的永珩,“那……九公主的身子如何了?”
已經是深秋十月,永珩穿了一件深藍色大襟馬褂,內襯一件石青色燕服,聞聽傅恒問話,他放下手中的筆,麵色難看,“很不好嘛,兕子這幾日有些發熱,張義之說她這是胎裏不足,一出生便帶有肺熱,但因年紀小,不能吃藥,隻能由乳母吃太和丸,經由乳液緩緩治之。額涅為了此事十分傷神,昨夜鬧了一宿,額涅也就沒睡,精神也不大好。”
傅恒眉心緊皺,“這般下去可不行,總得……遍訪名醫,將這個毛病治一治才好。”
說起此事,永珩也覺憂心,這一年額涅的身子消瘦得厲害,他雖是孩子,也覺不妥,奈何自己年小力弱,做不到什麼,一想到此處,他更覺難過,從來不哭的小小男子漢落下兩滴眼淚,“伯父,永珩當真慚愧,便是想要助額涅一臂之力,也做不到!”
傅恒走到永珩身邊,拍拍他尚顯單薄的肩膀,“伯父同你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難道忘了?至於九公主的病情,我自會幫你想想法子,定然有藥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