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浩浩蕩蕩的皇後儀仗隊離開,才麵色慘白、兩股戰戰地回到景仁宮西配殿。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主子?走到門口的七巧額角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她頓足,主子和貴妃雖然交好,可她如此單純之人若是卷入了皇後同貴妃之間的交鋒?
“不,這不行!”七巧重重搖頭,貴妃縱然得勢,如何能鬥得過擁有嫡子、地位穩固的皇後,她定了定神,走到景仁宮西配殿。
蘭瓔看著她空著手回來,納罕道:“酒壇子呢?”
七巧扯出一抹虛浮的笑,“天氣太冷了,實在起不出來,若是把攤子打爛了,主子的心豈不白費了?左右咱們也可以再去承乾宮尋的嘛。”
蘭瓔略一沉吟,“你這話倒也有理,”她端起牛乳茶,忽覺不妥,“七巧,你怎麼了?臉煞白煞白的。”
七巧眉心緊皺,急忙低下頭,聲音低低的,“主子覺著貴妃娘娘如何?”
這叫什麼話?蘭瓔更覺奇怪,“貴妃娘娘為人溫和寬厚,你為何忽然有此一問?”
七巧抬起頭,“奴才……隻是問問,畢竟這一回主子能挪到景仁宮正殿,還要多謝貴妃娘娘的。”
聽得此言,蘭瓔釋然一笑,“原來是為了這個,嗨,你這妮子,嚇我一大跳!”她托腮,“確實如此,那咱們到儲秀宮去坐坐。”說著,便有宮女尋來了羽緞大氅要給她披上。
七巧一路滿腹心事地跟在蘭瓔身後,聽得身邊步輦搖曳的‘吱呀’之聲不絕於耳,更覺煩躁不安,一路進了永壽門,早有兩個宮女迎上來。
走進正殿,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蘭瓔解下披風,掀起珠簾走進去,便瞧見若翾和陸湘漪對坐,隔著繡花架子,對笑對訴,笑意翩然。坐在旁邊的小杌子上的,正是新入宮的瑞常在婉和。
陸湘漪站起身,同蘭瓔行了平禮,若翾淨了手,吩咐人上了茶果點心,“這大冷的天,妹妹怎麼來了?才出了四次色的楓露點茶,妹妹嚐嚐。”
蘭瓔接過,她最愛這甜絲絲的味道,若是苦茶,她斷然不喜的,“天冷人身上就怪乏的,出來晃晃,就晃到娘娘這裏來了。”
陸湘漪將繡架上的絲線盤好,也坐下說話,“前兒個去愉妃姐姐宮中看賬本,聽說回疆那邊要送兩個人入宮,這事妹妹聽說了嗎?”
這話問的便是蘭瓔了,在場的四人也就隻有她住在東六宮,“是呢,聽說一位是台吉和紮麥之女,也就是額色尹的侄女。”
這額色尹,若翾倒是聽弘曆和永珩說過,聽說此人在回疆之叛開始之初,便反對大小和卓,率部投誠,弘曆極為賞識,封為輔國公,如今送了自己的侄女入宮,目的為何,不言而喻。
“那另一位呢?”
蘭瓔想了想,“另一位是車淩烏巴什之女,不是回疆人,隻是厄魯特蒙古離回疆近些罷了。”
若翾撚動著青金石手串,以這二人的獨特身份貴人、常在的冊封是跑不了了,隻是不知這二人會斫養於何人宮中,她垂首,靜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