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燕在經管係的首輪招聘麵試中擔任端茶遞水的角色，掌握了第一手的資料，此刻趁姚媛到鄰居那裏交流小道消息的空擋，對著莫南感慨萬千：“這些來麵試的真可憐，千辛萬苦通過了筆試，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來陪綁的！老溫太不人道了，既然內定了要於信，幹嗎又筆試又麵試的折騰人，有個小姑娘還是從天津坐車趕過來的呢！”
莫南疑惑：“於信？誰是於信？”
楊林燕豎起耳朵聽動靜，低聲說：“就是姚老太的外甥啊，不是內定了要他嗎？係裏怕學校說咱們招聘不正規，就在網上登了招聘信息，還安排了筆試、麵試，這周末還有一輪呢！”想到自己也麵臨畢業，同病相憐的感觸更加深刻了，“我看著那些人眼巴巴地跑來等著，我都可憐他們，太慘了！走後門好歹也堂堂正正地走，折騰別人算什麼本事！唉，希望將來我找工作的時候少被人涮幾回。”
話音未落姚媛推門進來，興衝衝問：“你倆說什麼悄悄話哪？”不等人回答跟著又笑：“我那個外甥真爭氣，筆試麵試都排在第一，剛才老溫也誇他哪。”
楊林燕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莫南出於情麵應了句：“是嗎？”
姚媛一臉興奮：“可不是嗎！本來有我的麵子在，他想來係裏上班也不是難事，結果我外甥懂事，怕別人知道了眼紅，非要跟著走招聘程序，哈哈！又考了個第一，真是俗話說的真金不怕火煉，這回可是正兒八經考進來的，看誰敢說閑話！”
楊林燕撇嘴：“都看見她跟高秀雲要卷子了，還吹。”
姚媛隻要一張開嘴，從來不管別人如何反應，隻顧自己興興頭頭說個沒完：“筆試題難的很，麵試就更不用說了，老溫跟安主任問的那些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我在旁邊聽著都愣了，別說你們了！”得意勁兒一上來，又開始擺老前輩的譜：“要不我怎麼平常老跟你們說要多學習呢，雖說咱們是金飯碗，你隻要不走係裏也不會攆你——除非傻子才走，咱這兒又清閑福利又好，打著燈籠也找不到，要不怎麼說我那外甥腦子活有眼力勁兒呢——但你們到底年輕，辦事比我們還差了一大截呢，得緊著點向我學……”
楊林燕低聲嗤笑：“學什麼，傳小道消息？”
“我這個外甥就特別愛學習，那天老溫問的那些問題——你倆肯定答不出來！那些跟他一起來麵試的也都傻了，就他不慌不忙，問一個答一個，說的特別好，我一看老溫的表情就知道他滿意的很，哈哈，結果麵試也是第一，係裏那些領導都巴不得他明天就來上班！”
楊林燕翻白眼：“牛皮都吹爛了，輪到於信的時候老溫就問了一句‘你以前在哪兒上班？’他要是連這個都答不出來他就去死吧！”
莫南正笑著，姚媛呼一下把頭伸到她跟前：“你別怕，我外甥來了肯定照顧你！”
莫南笑說：“好歹我也是他的前輩，怎麼能讓他照顧我呢。”
姚媛今天心情大好，忘了忌諱，一不留神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了：“你年輕，不知道領導提拔人的規矩。你這個歲數的女同誌正趕上結婚生孩子，哪個領導會提拔你？剛一提上來你回去生孩子了，撂下一大堆活誰幹？別看我外甥來得晚，要說到提拔，他們男同誌可比你們年輕女同誌沾光。不過你放心，他心腸好，將來就算那什麼，該幫的也肯定幫你。”
楊林燕被姚老太這神出鬼沒的一席話說的一肚子火氣變成一肚子笑氣，顧不上批駁，推著莫南說：“你趕緊求領導親屬將來罩著你點。”一邊笑得直不起腰。莫南正笑著，突然想起在父母跟前受的氣，心裏咯噔一下：誰知道領導會不會重男輕女呢？
姚媛高興勁兒過罷，開始後悔多嘴，萬一莫南想到自己沒前途，存心為難外甥可怎麼辦？趕緊聲明自己純屬玩笑：“我剛才說著玩的，小莫你可別多心。別說我外甥資曆淺當不上領導，就算他當了領導也不礙你的事，各有各的前途嘛！”再把才得的小道消息拿出來獻殷勤：“你眼下最艱難的不就是房子嗎，我打聽過了，咱們分房按的是工作年限，哪怕我外甥是係主任呢，隻要他比你來的晚，分房就排不到你前頭，你放心，他絕不會擋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