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一直忙到快一點才稍微能鬆口氣，伸個懶腰靠在椅子上，從半掩的門裏看出去，一個樓裏靜悄悄的，看樣子都出去吃飯了。
莫南又伸了個懶腰，這時候了，食堂就算有飯也都是殘羹冷炙，犯不著去撿別人吃剩下的渣渣。前幾天沒去吃飯，於信每次都記得帶吃的回來，有時候是煎餅果子，有時候是涼皮，反正沒讓自己餓著，估計今天他也會帶飯回來吧。
莫南愜意地想，這個於信還真是不賴，手腳麻利，脾氣溫和，待人周到，當初投他一票真沒選錯，長久搭檔下去，肯定能把手頭這點活做的更好。
正有一搭沒一搭想著，吱呀一聲門推開了，消失數月之久的袁明探進腦袋來，笑嘻嘻說：“哈，你一個人在，太好了，正不想見老太太呢！”
莫南沒想到是她，驚喜之外又忍不住笑，都說女人生了孩子就會性情大變，徹底走向成熟，可袁明一張嘴她就聽出來，還跟從前想到什麼說什麼，毫不避諱對姚媛的反感。
袁明走了進來，莫南匆匆打量一番，比從前胖了不少，白裏透紅的臉龐大約因為在家休養的好，也大概是因為胖了，鼓鼓的泛著光，幾乎要透明了，於是趕緊忽略她嚴重變形的身材，高聲讚揚：“皮膚太好了！怎麼保養的？”
袁明笑嘻嘻說：“等你將來生了孩子，湯湯水水坐完月子，臉色肯定比我還好！”說著隨隨便便坐下來，“我正說趁著你們去吃飯過來拿幾件東西，看見你門還開著就過來瞧瞧，怎麼，有加班呢？”
“手頭有點事沒幹完，多帶一會兒。”莫南笑說，“你什麼時候來上班？”
“過完春節吧，唉，在家呆慣了真是不想再來。”袁明剛感歎完，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問，“我聽人說係裏要分房，你知不知道。”
莫南撲哧一聲笑了：“連你都知道了？暈，傳的也太快了。”
“是不是真的？你聽誰說的？”
“還能有誰，姚媛唄。”
袁明噓了一聲：“那算了，肯定是謠傳，早知道是她說的我就不問了。”抬起手腕看表，“哎呀，都一點了，我老公還在外頭等我呢，我得走了。”
到門口又回頭：“哎，你不是要買房嗎，看得怎麼樣了？”
莫南苦笑搖頭。
袁明語速極快地說：“上個月我們在西邊買了一套房，一流的開發商，一流的物業公司，最爽的是將來小孩能上清華附小，要不你也去看看？我給你介紹個業務員，她手裏能走折扣。”
莫南眼睛一亮：“真的？多少錢？”不由自主站起身來跟到門口。
“兩萬八，我們買了套三居，將來我公公婆婆來帶孩子也夠住。”
莫南心涼了半截，搖著頭說：“太貴了，買不起。”
“咬咬牙不就買了嘛！別的不說，能上清華附小呢，一半的人都是衝這個才去的，你想買還未必買得到呢，我們也是拖了熟人才弄到的，你要是想要我幫你想想辦法。”
莫南忍著羨慕和鬱悶再次搖頭。
袁明飽含惋惜地說：“真不買？能上清華附小呢！多少人搶著交讚助費還進不去，多好的機會！買房不能光想著便宜，得為子女多考慮考慮。”
莫南歎口氣，想果然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強打精神問她：“你買的多少錢？”
“我也搞不清，都是我老公辦的，反正每個月還貸好像是一萬三四的樣子。”
莫南咽了口唾沫：“姐姐，你殺了我也不一定賣得出一萬塊錢呢。”
“讓你男朋友供唄！”袁明又看表，“哎呀，真得走了，你有什麼不清楚的打我手機問吧！”
袁明走了很久，於信還沒有回來，莫南倒有了一大段時間發了一個完整的呆。她想人生的幸福感為什麼這麼短暫呢？不過才高興了幾天，就被不相幹的人幾句話攪得沮喪萬分。
那天從溫泉度假村回來，她這才打開關了整整兩天的手機，李天輝的短信鋪天蓋地湧進來，害她那落伍多年的手機不停地死機。她懷著一絲不安和內疚翻了翻，李天輝一口一個老婆親熱地喊著，表示歉意和傾訴擔心的都有，最後一條短信寫著“老婆，一直找不到你，我猜你跟吳敏在一起，是不是？她不肯接我的電話，老婆，我想你，趕緊回來吧，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雖然隻是平平常常一句話，莫南卻莫名其妙濕了眼睛。吳敏不接電話是莫南交代的，可那時候莫南反而有些鬱悶她為什麼不善解人意地接了電話，撮合他兩個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