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莫南的期待中越走越近,隻是今年的期待中又摻雜了幾分忐忑不安,因為李天輝說了,帶她回江西老家過年。
戀愛三四年,莫南還從沒跟李家人打過交道,從李天輝的敘述中,她知道李家大姐憨厚樸實,小妹聰明懂事,李爸爸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是鄉裏有名的莊稼把式,李媽媽心靈手巧,李天輝上大學以前所有的衣服都是李媽媽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可是,這都是李天輝心中的好好親人,都是疼他愛他的親人,這些人跟莫南,卻是半點交情也沒有。
他們會怎麼待她?
李天輝笑她杞人憂天,說兒媳婦主動上門家裏人高興還來不及,瞎擔心什麼?難道李家人都是老虎,要吃了她不成?說話時張牙舞爪做窮凶極惡狀,還從牙縫裏發出嘶嘶的聲音做伴奏,惹得莫南笑他扮的是老虎學的卻是響尾蛇。
吳敏用慣常的不看好、不阻攔、不支持態度回應此事。莫南發現她的公寓收拾的整整齊齊,旅行箱立在牆邊,衣櫃裏空蕩蕩的,隻有常穿的幾件外套,不由奇怪地問她:“準備去哪兒度假嗎?”
“搬家。”
“這兒多方便呀,離你上班的地方又近,搬哪兒去呀你?”
“西山。”
莫南大為疑惑,西山風景雖好,離市區卻不近,好端端的搬那兒去幹嗎?不方便上班就罷了,反正吳敏並不熱愛工作,可是不方便購物就太要命了。
吳敏淡淡答道:“趙陽在那兒買了棟別墅,非要讓我住,我磨不過他,先去混一陣子唄。”
莫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搭訕著幫她歸置桌上的小擺設,含含糊糊問她:“專門給你買的房?那你上班怎麼辦?兩頭跑也不是事兒啊。”
“說是給我買的,房產證又不寫我的名字。”吳敏冷笑一聲,“沒意思透了,打量我稀罕這破房子嗎?至於工作嘛,我已經辭了,這陣子心情不大好,歇一陣子再說,等有心情再找吧。”
莫南心裏極不是滋味。吳敏話雖說得漂亮,然而事情怎麼看都走的是******的程序。當然,趙陽並沒有結婚,吳敏更不是二奶——等等,趙陽究竟結婚了沒有?
吳敏從床頭摸出一個小匣子,抽出一支細細的煙抬手點著了:“離婚官司打了一年多了,因為財產一直跟他家的黃臉婆扯皮,黃臉婆要分一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趙陽的錢都是做生意賺的,有她什麼事?”
透過薄薄的煙霧,吳敏俏麗的臉龐變得模糊起來,嬌柔的輪廓看去似乎有些扭曲變形,莫南說不清是自己眼花還是事實如此。
冷場好久,莫南才找出話來問她:“他要是離了你們是不是就要結婚?”
吳敏垂下眼皮:“不知道。我又不是非嫁他不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中年男人滿大街都是,我犯不著在他這根歪脖樹上吊死。隨便吧,他對我真心真意就嫁。”驀地冷笑一聲,“給我買了輛車,倒是寫了我的名字,打一巴掌給個蜜棗,有本事一千多萬的房子你也寫我的名字唄,三十多萬的破車算什麼!”
莫南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幾個月來,與吳敏雖然還保持著頻繁的聯係,然而當初共用一瓶擦臉油,混穿一件衣服的親密卻一去不返。莫南仍時不時的跟她說說心事,然而吳敏有事卻再不跟她商量了。比如與劉家明的分手,比如跟趙陽的糾葛,再比如這次搬家,如若不是剛好撞見,恐怕吳敏是不會告訴她的。
莫南自嘲地想,這也是必然的趨勢吧,人家住著一千多萬的別墅,總不能交連一百萬的房都買不起的閨蜜吧!
吳敏突然問:“王磊最近找過你沒有?”
莫南嘴裏說著沒有,下意識地紅了臉。
吳敏並沒看她,幽幽吐出一個煙圈,淡淡說道:“王磊跟趙陽不一樣,趙陽是自己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錢看得很重,輕易不會撒手。王磊家從他爺爺那輩兒就在生意場上混,家底厚的很,光是在王府井那幾棟商業樓的租金就夠普通人家幾十年吃穿。而且,王磊沒結婚。”
她說的似乎是不相幹的事,莫南聽起來卻總覺得她在暗示自己,更有種做賊心虛的不安,囁嚅著說:“管他結沒結婚,跟咱們什麼關係。”
吳敏抬頭,意味深長地看著莫南:“自從那次泡溫泉,他已經跟我打聽過四次你的事了。你自己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