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地界,老漢在田間勞作,坐在田埂上休息時偶然發現對麵山麓的灌木叢中似乎有死去的牛羊。
老漢疑惑,起身前去對麵察看。牛羊癱軟在地上,都被抽去了骨頭,連頭顱也不例外。
老漢大驚,趕忙去找放牧人,不多時便在山坡找到了他,不過此時放牧人已然成為一張皮囊。老漢十分害怕,想要立刻逃走,剛往下邁出第一步就支撐不住,整個人滾下山坡。
他掙紮著坐起來,才發現他小腿以下的骨頭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整隻小腿完全變成了一攤肉。忽然間,他的腰部也支撐不住了,整個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任憑如何用力也發不出聲音,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一團了。
老婦在醃肉房燒炭火驅蟲,時不時向看向院門的方向。過了晌午多時了,她卻還不見老漢回來。她蓋好涼透的飯菜,出門去找老漢。
當她在山麓找到老漢時,老漢已不成人樣,變成了一堆蓋著衣服的肉。老婦緊緊地捂住雙口,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子,一家一戶地敲門,高聲呼喊。
無人應答。有一戶人家的院門虛掩著,她連忙跑進去,看到的卻隻有幾堆攤在地上的肉……
“敵人到底用了什麼巫術?”鎮西節度使麵對身前幾具無骨的屍首,煩躁地揉著眉心,一旁的仵作惶恐得不知所措。
一名將官上前呈報:“稟報將軍,受害者都是來自西麵的村落,目前查實的有七十六人。事情已經在民眾中傳開,我們是否應該……”
“大人!大人——”一名親信摸爬滾打地衝進屋內。
“發生什麼事了?!”
“大人!有好多人——好多人毫無征兆地變成無骨死屍了!大人,快逃吧!不多久就波及到這裏了。”
鎮西節度使一甩手,風風火火地衝出屋子……
“將軍,這道詔令實在離奇,我們不如觀察些時日再進去。”副將向懷安節度使說道。
懷安與鎮西同是西境邊鎮,懷安節度使凶戾非常,其血腥行徑令人聞風喪膽,但他愛護部下與子民,為人純粹,因而被任命鎮守西境,西胡莫敢侵犯。
“據報鎮西軍全軍覆沒,鎮西西麵早已荒無人跡,我們在此等候沒有意義。秦槐,你帶一隊人馬與我前去;胡鋒,你帶領剩下的人馬作為機動隊,派一隊人馬到鎮西東麵查探情況。現在準備出發!”
前往災區的隊伍鎧甲上,衣服上都塗上了石灰,裸露的皮膚除了眼睛外都用浸過藥湯的紗布裹起。部隊還帶上了大量的火石,火油,火藥,用以焚燒。鎮西死去這麼多人,無人收屍,很可能會造成瘟疫,引發更大範圍的死傷,到那時鎮西就不攻自破了。
一路上的景象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橫屍,它們全都沒有骨頭,隻有一堆腐爛的肉。鎮西節度使的戰甲蓋在一堆腐肉上,想必就是鎮西節度使本人了。
懷安節度使從腐肉上法衣物中掏出軍印,頗為感慨。秦槐說道:“會不會是西胡發動了巫術?”“若是那樣,他們早該有所行動了,可我們很久都沒見到他們的蹤影。我看更像是疫病,小心點,病源可能還在。”
就在兩人交談間,一名搜查的士兵從腐肉中挖出一個玉環,便拆下紗布擦拭並將玉環悄悄放入內身衣物中。
節度使與秦槐剛想收攏隊伍,一名士兵尖叫著癱軟倒地,隨即一聲不吭了。眾人上前,發現他整個人已經塌了下去,鎧甲中隻剩下一副皮肉。
以此為節點,原本寂靜的鎮西躁動起來。細心的節度使發現,眾多無骨的屍首上鑽出一團一團的小黑點,那看起來像是——蟲!
“所有人員點燃火把,就近圍成一個圈,火把朝外,呈防禦陣型!”
這些蟲會低空飛行,但速度不快,雖然聚集起很多,但在火圈麵前悉數化為灰燼。
“將軍!越來越多的蟲往這邊集聚,我們被包圍了!”秦槐喊道。
節度使看向後方,隊伍被分割成一個一個的防禦圈,互相不能召應,拖下去很可能被逐個擊破。他高聲命令道:“本隊人馬和我走!其他人堅守陣型!”
節度使領隊以火把開路,當把蟲群擊散時連忙將火油、火藥灑在屍體和房屋上,秦槐則帶著一隊人向其他防禦圈收集火油、火藥。在運回來的過程中,後麵的一人突然撲倒在地,秦槐下意識想去扶,節度使衝過來將他一把扯回,並同時扔出火把。火光四濺,節度使高呼:“不要將皮膚裸露在外!”
在陣亡百餘人的代價下,一條巨大的火龍在鎮西遊舞。隊伍依靠火牆的掩護陸續撤出,空氣中彌散著“嘶嘶”的聲音,似乎是蟲群在煉獄中的哀嚎。
秦槐坐在崖頭,愣愣地看著鎮西的大火。“別發呆了。”節度使走到他身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快回去組織增援,這鎮西,得燒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