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不容易止住眼淚,但抬頭看著趙逸塵時,嘴巴一癟,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著轉。
“我們進去說。”
趙逸塵低聲替他拭去眼淚,牽著他的手向房內走去,那老者見狀後眉頭微蹙,但看著自家小主人那般模樣,最終仍是沒有阻攔,隨著兩人一同進屋。
趙逸塵從床腳搬出兩個小板凳放在火爐邊,熟練地生火架材,而後將身上棉袍脫下,不顧少年的勸阻,將之搭在了少年身上。
“前輩請坐。”
趙逸塵從水壺中倒了一杯水,遞給那依舊站在少年身後的黑衣老者。
“你便是那趙逸塵,你娘死了?”
趙逸塵默不作聲,看老者不伸手接杯,便將手中水杯放在火爐邊上,揉了揉少年的腦袋,“你姨娘走了,我還在。”
“既然如此,那便母恩子受吧,先前小主人遇難,蒙你娘親相救,這份恩情,我錦安湯家自然得報,主人來時吩咐過,你有什麼要求,隻要湯家拿的出,但說無妨。”
話雖如此,但老者的語氣卻是頗為傲慢,讓人感覺並非是報恩,而是在施舍一般。
“逸塵哥……”
少年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老者,而後拉著趙逸塵的手,輕聲道。
話雖傲慢,但理卻是這個理,他原本是想拉幾箱黃金白銀送給少年的,但卻是被自家娘親製止了。
寒苦平民,又已然是個孤兒,這些銀兩若是給了,可能會給他遭來無妄之災。
“你什麼時候回家?”
少年愣了愣,但還是回答說,“家中允我離家一個月。”
“逸塵哥,我能去看看蘇姨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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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辯無果。
老者最終還是應了少年要在此地待上一個月的要求。
“怪不得這小子跟沒事人一樣,護體術法,這可不該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兒能有的東西啊。”
老者拿起了那件掛在房梁柱上的棉袍,細細打量。
雖是錦安湯家奴仆的身份,但隻要他不說,任誰都不知道以他的實力來說,隻會是一個奴仆,而不是那些俗世中開宗立派的長老級人物,之所以沒有和少年同行至亂葬崗,一來是因為以他的修為,方圓十裏皆在他的感知之中,二來也是因為想要找到趙逸塵能夠在他隨手一擊之下安然無恙的原因。
果不其然,陰陽術法。
這小子若不是拜了師承,就是在刻意隱瞞。
“看來得好好審問一下此人,小主人曆練途中危機四伏,保不準這小子就是那些人的暗子。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將棉袍放回遠處,老者低聲幽幽念道。
他推門而出,背負雙手,向三聖巷街頭而去。
一步。
十步。
百步……
三百步?!
不對!
他猛然停下腳步,大驚失色,複而暗自慶幸。
若非沒有這個習慣,他恐怕還意識不到。
巷道不長,他的雙腳前行跨度雖不大,卻也不小,來時與少年走至街尾也不過一百來步,怎地現在走出三百步也沒有走出巷道,明明馬車也近在咫尺,而且四周寂靜的可怕,不見半個人影。
幻陣?
可是幻陣不是陰陽術法中的招式嗎?
又被稱為世間最詭異。
能夠通曉陰陽術法的人,他不是沒有遇見過,但是能夠通曉“幻陣”招式的人,這還是第一次。
一旦陷入幻陣之中,除非強行破陣,否則隻能由結陣之人動手解除才行。
老者雙拳緊握,既然如此,那便試試,看這幻陣究竟有何玄妙。
隻見他側身而立,一拳轟在身旁牆壁之上,前方牆壁卻渾然不見任何變化,而是宛如水波一般蕩漾開來,宛如無底洞,將拳勁盡皆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