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卓毅的腦子又轉開了：到底要不要告訴老主任那件事呢？老婆說，她隻是猜測而已。但以自己對她和伯父的了解，這件事可以說八九不離十。
那麼問題可能出在他自己身上，還是應該和老婆商量清楚，再告訴老主任。
從村裏的角度來考慮，說是一定要說的，隻是應該怎樣說才能降低伯父對他“告密”行為的憤怒。
這的確是一件比“說”本身，更令人頭痛的問題。
想到這些，卓毅不自覺的減緩了車速，禮讓了幾輛運沙車，回到自己家。
周熙桐坐在屋前場地上的藤椅上，前搖後晃，一臉認真的看著書。
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眼，見是卓毅回來了，又低下頭去：“碗已經洗了，但……晚飯你來做。”
“好嘞！”卓毅把工作包放客廳以後，又走了出來，“老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
“我想把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就是關於伯父的部分告訴老主任。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出現意外時，措手不及。”
周熙桐一怔，她抬頭看卓毅：“這都是我的猜測，你告訴老主任做什麼？”
卓毅搬了凳子，來到周熙桐麵前坐下了：“老婆，我知道這樣做不太合適。但今年村裏情況，你是全都看在眼裏。萬一出現意外，而我們又沒有防備，對於茶農來說，等於是把收入攔腰斬斷，他們該怎麼過日子呢。”
周熙桐把書合上，盯著卓毅：“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告訴你的話，屬於咱們夫妻之間的秘密。你怎麼能說給老主任知道，你要我怎麼麵對伯伯和靜姨！”
接著，不等卓毅說話，她繼續說：“還有。如果這次泄密了，你覺得還能從我這裏知道多少關於伯父伯母公司的事情？他們還會告訴我多少呢？”
卓毅沉默了。
他的確忽視了這一層意義，誰也不可能把秘密告訴一個隨時可能泄密的人。沒了周熙桐的消息，他自己更是抓瞎。
周熙桐口氣緩和了一些：“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我覺得你更應該放樂觀一點，今年豬肉價格節節攀升，生豬已經到了一斤十八塊錢的高價。茶葉再賣出去，一年的盼頭就有了。”
卓毅聽罷，把椅子拉近了一些：“你和丈母娘通電話了！”
“是呀。”周熙桐也把身子湊近一些說，“我媽跟我說，叫我一定要叮囑你媽注意豬瘟。她說，咱家下半年能不能沾上葷腥，全靠親家母的恩德。”
聽到老婆學丈母娘說話的口吻竟有七成像，卓毅樂了：“這點，你可以讓媽放寬心。我媽說了，就是自家沒一點葷腥，一定讓親家母吃上一口肉。”
他也是學著自己母親說話的口氣和語調，隻把周熙桐捂嘴大笑，笑得像朵花似的。
本來還有些沉重的話題，漸漸的變得輕鬆了起來。
事實上，很多事情是擔心是必要的，但不能過於擔心。
有句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大抵如此吧。
第二天一大早，卓毅就開車出門了。西裝革履，裏麵白色襯衣，皮鞋擦得蹭亮。但沒有戴領帶，卓毅自己不會打領帶，想麻煩周熙桐，發現她也不會打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