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在想心事，沒注意到車子的擋風玻璃何時開始沾上細小的水滴。剛意識到下雨了，玻璃便已被雨水打濕，看不見前方了。
卓毅趕緊用右手扳動操縱杆啟動雨刷，將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劃走。
一場山雨，整個道路都霧氣騰騰，好在不是很濃，仍然能看清楚前行的道路。但村委會的辦公大樓卻已經隱身雲霧中，不見了。
這時，丁聰來了。
他撐著大傘，黑色的外套上被灑落的雨水淋濕，步伐匆匆的來到車的一側。拉開車門，就鑽了進來，再把手伸到車子外麵收了傘。關緊車門，把收攏的傘放在腳邊，係好安全帶。
最近因為打點滴，不知道是藥量過重還是身體機製發動，總之，丁聰渾身無力，連打方向盤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給卓毅打了電話，請他到路口接他。
卓毅問他，為什麼不到家門口？
他的回答是，不想卓毅也被他父母問東問西。
等丁聰坐穩後，卓毅發動車，開向村委會。
“聽說老主任把家裏的小豬仔全都拿了出來，準備出售？”丁聰昨晚聽到個消息的時候就吃驚不小，現在依然如此。
“是啊。不隻是老主任，我也要把家裏的小豬仔拿出來，全部按照市場價出售。”卓毅邊開車邊說。
“我沒聽錯吧！你居然也要這樣做？你可知道，如果現在用市場價賣小豬仔，會搶瘋的。”
“不是兜售，而是根據政策扶持給困難群眾。連買豬仔的錢都不用他們現在出，等到賣了豬再付，還沒有利息。”
“我聽出來了，你們是被陳老三給弄生氣了。我早就說了，這些人靠不住。他們滿腦子都是錢，恨不得把小豬仔當生豬賣。”
“不算吧。我隻能說，看不慣他們惡意哄抬市價的做派。你要是敢指責他，他馬上搬出‘看不見的手’壓你。”
“於是，你們就來了一手‘看得見的手’對付他們。”
卓毅哈哈大笑。
丁聰也笑了。
這些年總是強調“看不見的手”，仿佛有了它能包治百病。但年初的茶葉價格戰，和現在的小豬仔的價格都能看得出來，誰最喜歡把這些話掛在嘴邊，誰的損失最大。
而那些損失最大的人，連為自己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既然是這樣，那就見識一下“看得見的手”的威力吧！
“你家三十頭，老主任那裏有四十頭，我這裏有二十頭，吳主任十頭小豬仔，合計就有一百頭……”丁聰掰著手指頭算。
卓毅聽出丁聰也要出售家裏的小豬仔，忙說：“你幹嘛？難道也要把家裏的小豬仔拿出來？”
丁聰笑了笑說：“你曾經說過，咱們村裏是一個整體，當然要共進退。我們這一百頭小豬仔，分給五十戶困難群眾，讓他們度過困境，也是積德的事情。”
“五十戶啊……”距離卓毅想要的戶數，多出了一、二十戶。
“我相信，經過我們這回‘出售’小豬仔，對於那些哄抬價格的人是一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