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照耀在葉瑤身上,今日是個特別好的天氣,陽光暖融,風也輕柔,涼爽的夏風從大街躍向樹梢,越過近處的湖泊遠處的山脈,順著長天漸漸飛入了千裏之外的京都。
京都禦街上,四匹高大的棗紅馬拉著一輛簡樸的馬車向西行去,穿過長長的街道終至西側的城門下,馬車停下,轎子裏的人緩緩拉開車門探出了頭,眾守衛的視線移去,是一個滿臉溝壑,頭發灰白的老頭。
城門守將出列,趕轎子的車夫也跳了下來,兩人好似是舊識,相互行過一禮後城門守將先問道:“此人莫非就是徐大醫?”
車夫頷首,守將微微一笑,立即高聲衝身後大喊:“眾將聽令,放行!”
馬車徑直向前,駛過重重宮門後在皇宮內一座清寒的寢殿前。
“徐大醫,這便是六皇子的寢殿了,您且在此稍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車夫歉疚地說了一句,然後急匆匆往殿內小跑而去,不一會兒就見裏麵出來了一個器宇軒昂的佩劍男子,那男子束著馬尾,頭頂一枚銀冠在太陽下閃閃發亮,通身的氣質冷冽又幹練。
男子沒說話,隻朝徐大醫抱了抱拳,再做一個“請”的手勢,便領著他進去。
徐大醫是第一次來九重天闕給人治病,心下其實是很緊張的,邁台階的步子都有些發虛,但進入了寢殿的大廳後,一股股熟悉的藥香味將他的緊張和局促驅散了不少,醫者最熟悉的就是藥了,藥就如同他們最親密的夥伴,聞見藥味,就像有了支撐。
徐大醫左右打量間,男子已帶著他步過了大廳往廳後走去,不一會兒就轉入了內閣。
內閣裏掛滿重重紗帳,男子在前麵邊走邊撩,撩到最裏麵方露出一張床,床上此時正躺著一個身著素白裏衣的人,那人的頭發如同密雲一樣散布在枕邊,色澤似墨,柔軟如緞。
這,
徐大醫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往上掠去,見那人烏發之上的麵容更加俊美,高而挺翹的鼻,花瓣般的唇,整張臉宛如上蒼最精致的雕刻品,無一不驚豔,無一不完美,即使臉色因病成了蒼白烏青色,仍舊難掩他的天成的無雙姿容。
徐大醫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一雙手顫抖得不知該往哪兒放,早就聽聞六皇子乃大邑國第一美男,這容貌確實令人歎服!
“草民草民參見六皇子。”徐大醫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想起自己幹嘛來了,忙半跪下來對床上之人磕了個頭。
床上那人起先沒什麼反應,直到帶他進來的那男子上前輕輕推搡了一把,那人的睫毛顫了顫,過了半刻鍾左右,他的眼睛才慢慢睜了開來。
他一睜開眼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徐大醫見狀忙上前把他的脈,旁邊的男人順勢上前順著他的背,那人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紊亂的氣息才平了下來。
“草民參見六皇子!”徐大醫重新行禮叩拜。
那人疲倦的目光朝他看去,好一會兒都不曾說話,徐大醫跪在地上心發慌,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他才輕啟沙啞的嗓子笑道:“徐大夫,你從家鄉過來路途遙遠,這一路你辛苦了,他們有沒有照顧好你?”
徐大醫一愣,想抬頭又礙著規矩不敢與他迎視,但聽了這話心裏還是很感動的,忙激動地答道:“多謝六皇子,草民一路走來多得六皇子的人照顧,他們非常細心體貼,我一點兒也不辛苦!”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當朝皇子和大邑第一美男麵前自稱“我”,頓時又慌張地補充道:“對不起六皇子,草民有罪,草民不識禮數,還請六皇子降罪!”
床上的人聞言輕聲一笑,一雙美目仿佛暗夜裏的星辰般抓人眼球,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男子將徐大醫扶了起來,道:“徐大夫莫緊張,眼下我不是什麼皇子,隻是你的病人,按道理應該是你說我才對不是麼?”
他說完這幾句好像很累了,眼眸闔了又闔,男子這時體貼地將他剛才枕的枕頭墊在他腰側,然後托著他的頭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床柱上。
“徐大夫,六皇子因病精力有限,您無須多禮了,還請您盡快為他診治吧!”
徐大醫聽罷恭敬地一點,然後又抓起了他的手腕把脈。
剛才他劇烈咳嗽之時,徐大醫把他的脈跳動的沒那麼快,現在平靜下來後反而比剛才還要快,而且脈象時沉時浮時數,確實很詭異。
“六皇子,可否把嘴張開?”徐大醫湊近前在他蒼白烏青的臉上掃了一圈後細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