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
別墅。
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襲白長裙上鑲滿星光,璀璨耀眼,萬眾矚目。
不由屏息凝視,或許是憋氣太久的緣故,身體越來越熱,眼前光線逐漸轉暗,空間逼仄起來。
一個急促的喘息,近在咫尺。
高瞻循著聲音往下看,白裙裙擺緊挨著褲腿,隔著幾層布料似乎還能感覺到那份輕盈的柔軟。白裙的主人正以一種極為貼合親密的姿勢摟著他的腰,她微微仰著頭,他卻看不清她的臉,隻覺得喉結突然一疼,慌亂間推開她。
她靠得更緊了,濕熱的呼吸噴在他下巴,想要進一步更親密的接觸。
腦子愈發渾噩漲疼。
高瞻受了蠱惑低頭。
才觸上這片紅唇,就天旋地轉。
他被反剪著雙手按壓在地板上。
麵前的人換了一身裝扮,似乎聲音也換了,一改那晚的柔情眷戀,凜然讓人打斷他的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另一個聲音似交代又似下結論。
那就右手吧。
一根鐵棍就這麼砸下來,生生把骨頭砸斷。
——
農曆九月,又稱秋白。
國慶假期結束,無數學子重回課堂。
傍晚日暮西垂,天空大片火燒雲叱吒,像被火山爆發噴湧出來的熔漿所燙傷,紅彤彤的,映得地上的人臉上似著了胭脂一樣。
一輛轎車在車水馬龍中向分岔路口行駛而去,最終停在了莊嚴巍峨的校門前。
朱肖喜從後座下來,一邊關車門一邊向司機招手道別,“張叔叔,我進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接近晚自習,在教室外遊蕩的學生極少。
朱肖喜一路無障礙狂奔,終於抵達學校東側的高一教學樓,他突然刹住腳步,慣性往前跌了跌,所幸最後還是穩住了身子。
教學樓角落有幾台飲料自動販賣機,販賣機前麵單膝蹲著一個人。
朱肖喜遠遠跑來就看到他了,直到現在,他都沒變換過姿勢,像是被暫停了時間。
自動販賣機發著瑩白色的光,襯得那人的身形有些單薄消瘦,他抬著頭,透過左邊牆上的小窗子,仰望漸漸變得灰暗的天空,逆光的緣故,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
隻有殘餘的最後一抹晚霞,落在他白襯衫的領口上。
朱肖喜腦子裏冒出了一個比喻:他像深山中無人問津的一泊寂靜的湖水,在長遠歲月中,唯一的靈動是晚間印在湖上的星光。
他覺得他很孤單很寂寞。
“瞻哥?”朱肖喜走近一步。
高瞻聞聲回頭,見了他,微微一笑,“肖喜。”
朱肖喜走過來,蹲在他身邊,問:“怎麼了?”
高瞻說:“卡住了。”
朱肖喜循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在自動販賣機裏的一罐可樂,正歪斜著卡在了架子與透明塑料板間。
高瞻很少喝碳酸飲料,朱肖喜不由問:“瞻哥,你這是買給自己喝的嗎?”
高瞻愣了愣,點頭,“是。”
朱肖喜皺眉。
難得想喝,就卡住了。
朱肖喜用力拍了拍板子,可樂紋絲不動。
他隻得招呼高瞻,“瞻哥,你退後一下。”
高瞻依言站起,後退了幾步。
朱肖喜動作簡單利落,直接一記回旋踢砸在販賣機上,“嘭”的一聲,販賣機劇烈顫抖了幾下。
收回腳,朱肖喜拿起終於掉下來的可樂遞給高瞻,“嗒嗒”的聲音也隨著響起,他回頭,看到吐出來的硬幣,瞪大眼:“我把它踢壞了?”
“硬幣之前也卡著沒出來。”高瞻說。
“……”
朱肖喜撓撓頭。
這也忒倒黴了吧。
要是他沒來,他不得物財兩失?
高瞻沒有接過飲料,反問道:“你要喝嗎?”
“我有。”
朱肖喜甩了甩書包,示意他看書包側兜的大水杯,透明玻璃杯裏放著檸檬快與薄荷,看起來清爽又解渴。
“謝謝。”
“嗐,多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