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花香的季節裏,又迎來了一如既往的風和日麗的一天。
空蕩蕩的公園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孩子正在其中追逐打鬧,彌漫著活躍歡樂的氣氛。
唯獨有一個孩子坐在一邊的長椅上,隻是呆呆地看著那群正在嬉戲的同齡人,卻絲毫沒有想去參與到其中的意思,相當格格不入。
年幼的男孩有著暗紅的發色,藍紫的雙眸很是清亮,卻總是透露著淡淡的憂鬱之氣,與那些玩耍的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每日逃離那個令人煩躁的家,就這麼習慣性地坐在那裏,看著,一語不發,像個被人遺忘的雕塑。
這樣至少也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父母長期吵架造成了他自閉的性格,讓他並不習慣與陌生的孩子打交道,所以直到現在仍舊是孤零零的一人。其他的孩子也試圖過邀請他,但是那時他都因為害怕而默默跑開了。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想去親近他了。
沒有父母的重視,沒有朋友的接觸,少掉的那份感情,直到現在讓他都是被孤立出來的存在。
雖然真的很想跟大家一起愉快相處,但是卻怎麼也不敢邁出這一步,他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直到那個奇怪的男孩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說奇怪是因為,那個男孩子有著異於常人的紫色短發,白皙的肌膚,漂亮而精致的五官,卻始終是閉著雙眼。
當對方微笑著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有些不習慣地愣了下,接著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請問,可以坐到你旁邊的位置上嗎?”這是對方說的第一句話。
他躊躇了半天,雙手有些緊張地握到一起,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地應了聲:“嗯。”
紫發的男孩道謝後坐到了旁邊的空坐上,靠著椅背似乎在休息。
這時候他才敢稍稍抬起頭來,再次內心忐忑地看向坐在身旁的人。
不過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如同先前一樣,連跟別人說句話也要緊張到跑開的自己,而是出乎意料地依舊坐在這裏,就這麼遺忘了自己的本能。
也許是出於心裏久違的一些情緒,他沒有選擇再次逃開。
當他注意到對方微微抬起的眼皮下那僅僅隻存在眼白時,內心下意識地有些恐懼,心髒在猛烈跳動著。
也許是感覺到了對方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紫發的男孩仍然閉著雙眼微笑著說道:“嚇到你了嗎?”
“沒……沒有……”他有些慌張地扭回頭,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天生就是這樣,所以我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對方似乎並不介意他的目光,話語十分柔和地說著:“不過我能大概感覺的到身旁事物的形態,所以也察覺到你有些害怕的樣子,對不起。”
聽到對方歉意的話語,他不知怎的心裏慢慢平靜下來,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名字是瞳。”紫發男孩麵向他友好地輕聲問道:“你呢?”
“誒……?我嗎……?”
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又主動跟他說話,對於早已長時間沒與人溝通的他來說,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反應。猶豫了好些會兒,輕聲開口道:
“零……”這也是頭一次,他向別人說出自己的名字。
瞳很愉快地笑了起來,他向著零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說道:“能做個朋友嗎?”
這注定是個給與自己人生轉折的時刻,零雖然還是很緊張,但是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在猶豫中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握住了對方。
零沒有想到,對方的出現,給與了他重新去嚐試與人交往的動力。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擁有朋友。也許從那一刻,他注定要開始改變自己道路,感受到那些失去的溫暖情感。
那段日子裏,拋棄了曾有的不愉快,他再次重新拾回了笑顏。
縱使對方失去了目睹這世界的權利,自己卻能代替這雙眼去幫助一個人,內心難免會有著喜悅與欣慰。同樣的,瞳較為開朗的性格帶著他重新試著回到了同齡人的圈子裏。
擁有最單純的友情,最平凡卻又快樂的日子,年幼時候的美好時光,總是無可取代。
然而這樣的生活並沒有延續太久,便被生生地打破。
那一日,綠燈亮起的時候,零正牽著瞳的手如往常一樣準備穿越過人行橫道線回家,災難降臨在了他們的頭上。
聽到喇叭聲音的時候,零扭頭看見了向他們兩人直衝而來的轎車,完全不知所措地愣住了。已經近在咫尺,無論是進是退,都已經沒法躲開,眼看著就要撞上。
這時候,零感覺到背部受到一股很大的力氣。在他身後,察覺到異樣的瞳沒有多想,本能地想要保護自己的朋友,伸出雙手順勢一把將對方向前麵推了出去。
轎車在急促的刹車聲後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醉酒的司機在肇事後丟棄了車子落荒而逃,完全不顧現場的情況。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前一秒還在跟自己說著話的人,此刻渾身都是鮮豔的紅,沒有任何動靜地倒在血泊中,而自己就在那人的麵前,盡管身上也浸染了血跡,卻毫發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