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1月,是夜,北方的街道早已沒了什麼人跡。沐微輕吐了一口氣,化為了白煙。她穿著一件輕薄的羊毛大衣,往家中走去。早已裹了一層厚厚積雪的路麵上時不時有幾輛車駛過,白雪上留下了深深的車輪的痕跡,然後這痕跡又不斷被雪覆蓋,車碾過,再覆蓋,如此循環往複。
半個小時前,沐微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說是今晚加班不能陪她吃晚飯了。沐微早已習慣了母親深夜回家,或者說在某個時刻她已經習慣了與父母的這種淡淡關係。
從小沐微的父親就一人在上海經營公司,她和母親就一直住在沈陽老家,她其實也有想過為什麼一家人沒有住在一起的問題。但後來一想好像保持這種關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者說她也什麼都不在乎。在沐微的心目中,她不知道究竟父親是什麼樣一個人,因為她對父親也談不上了解。她隻知道父親待她是極好的,每年寒暑假她都會到上海去陪陪父親,父親也會每天打一個電話噓寒問暖。可是在她那個年紀來說,母親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陪伴在她身邊的至親之人。
可是原本平靜的生活好像突然就被攪得一團糟,上天賦予了沐微以某種能力,與其說是一種能力不如說是一種生死判定,一種類似於死神的判定員。她能看到身邊人的存在時間,即living time。每個人自出生以來身體上就帶有某種字串符號,而這數字就是她們在這世上的存活時間,殘酷點說就是死亡倒計時。
沐微曾在不經意間向母親談論過此事,隻不過當時沐微並不知道這數字是何含義,母親也當是玩笑話。
算算日子母親身上的數字今天好像變成1了,沐微心裏感到有些不安,隻覺得心裏堵得慌,腦海中閃過了幾幅畫麵,紅色高跟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人,車,灑滿鮮血的冰雪路麵,以及一具屍體,於是沐微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沐微:“媽媽,今天的工作還有多久結束呀!忘了告訴你明天學校要舉辦成人禮,需要家長到場,如果有空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來嘛,好嗎?”沐微略帶撒嬌語氣,此刻她還不知道下一刻她麵臨的將是失去。
和大多數平凡女孩一樣她對她的人生也有一番憧憬,隻是有的時候她又不得不做出決定,改變。
莫青:“好,好,好。正好我這段時間也忙的太久沒有時間陪你了,到時候呀,就抽一天時間好好陪陪我的寶貝閨女”莫母笑著說道。
接下來就是一陣忙音,嘟嘟嘟......
‘這手機怎麼回事兒啊,最近老是占線’莫青心裏抱怨道。
莫青邊說邊拿著鑰匙走出公司,不知怎麼她感到有些頭暈,心想興許是下午在外應酬不小心傷風感冒了,然後又吃了感冒藥,便隻好站在公司外的計程車等候點等車。
莫青心裏很是欣慰,雖然她和沐巍的感情早已不似當年,但是一想到家中的寶貝女兒沐微就無比開心。
沐微很懂事,也從不過問她和沐巍之間的事情,很爭氣,從小學業方麵也不讓父母操心。沐微天生帶著股開朗勁兒,總是笑嘻嘻的,無疑是莫青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
看著遠處射過來的燈光,莫青露出了一抹倦意。
車越來越近了,車燈亮得刺眼,車速極快。
嗚~嗚~嗚~發動機發出巨響,這樣一個雪天,能開這樣一個車速,無疑是件怪事兒。
凍辭~
莫青頭腦有些眩暈,還來不及躲閃,就被撞倒在地。鮮血撒了一地,白色的雪和鮮紅的
血混跡在一起,略顯出一種淡淡的憂愁。究竟是雪凍結了血,還是血融化了雪?
車上下來一女人,身穿紅色大衣,紅色高更鞋。高跟鞋踩在這厚厚的積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寒風呼呼地吹著,雪越下越大,明晃晃的車燈照射在莫青的臉上,顯得蒼白而又無力。很安靜,安靜地聽得見時間走過的聲音……
紅衣女子越過莫青的屍體,嘴角露出一抹腥紅的微笑。這與常人不同,更像是獵物捕獲後露出的勝利符號。夜,靜得可怕。
許多年後沐微再想起發生在生命中的種種事件還是會感到遺憾吧,遺憾為什麼沒有早些明白,或許很多事情會變得與眾不同。故事本來就是悲傷的,結局倒也暫且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