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早就是朋友了麼。”
這句話說得很淡,但祁溫能聽得出他話中的肯定。並且,他很認真地在和她說這一句話。
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外。她和童徹見麵的機會並不多,但他已經把她列入了他的朋友之列。
她完成了靠近他的第一步。
童徹和祁溫成為朋友。
而下一步,祁溫的計劃裏是要和他成為更加密切的朋友。
那天對祁溫的意義非常,因為“朋友”二字,祁溫隱約間將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一些,主動找他的次數也逐漸增加。
但多數都隻是在微信上。
往後幾天,沈棲來到祁溫的住處找她。當時,沈棲剛陪她外婆去複診完。
她一進門,就以難以言說的神情看著祁溫,這讓祁溫覺得莫名。
“怎麼了?”祁溫問她。
沈棲複雜地看向她,半晌歎出一口氣,“溫溫,我今天去醫院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天我速寫的那個人。”
祁溫不知所言。
於是,沈棲往包裏拿出她的速寫本,翻出那天給祁溫看的那一頁。畫紙上的人物,正是祁溫當時覺得像是童徹的那個人。
“他怎麼了?”祁溫心中忽地一緊。
“他是童徹。我還是路過心……啊,路過內科室的時候才想起我畫過這麼一個人。”沈棲說話時有一刻的停頓,期間觀察著祁溫的麵色。
“……噢。”祁溫竟不覺意外,像是早就知道沈棲畫的人就是童徹。
原來在無意識間,她早已經將他的模樣深深記住。
“溫溫……”沈棲一副難以開口的神情,麵露擔憂,“我覺得有件事必須要和你說。”
祁溫聽著。
沈棲還是決定先鋪墊一下,“你和童徹相處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祁溫聽得雲裏霧裏,往回思忖片刻,而後說:“沒有啊。”
沈棲這麼一問她,她反倒揪緊了心,逐漸感到惴惴不安,“棲棲,你說得我有些慌,童徹怎麼了?”
沈棲索性不兜圈子了,“我那天是在心理診室看見他的。我在門外等外婆,他就在前麵那坐著,等上個病人出來了他就進去,我估摸他們應該聊了有二十分鍾。反正我和外婆準備走了,他都沒出來。”
她一口氣說完,最後咽了下口水,細細揣摩著祁溫的神色,問她:“我就是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壓力太大,身體還是心理上有點不舒服?”
祁溫沒有回答沈棲。
然她確信,一個人如果沒有過重心理負擔,是不會去和心理醫生溝通的。但若它影響到日常生活,便另當別論。
她找過心理醫生。
即便已經近四年之久,她還是難以忘記初初走進心理診室的那一瞬間。
裏麵簡潔素色的基調反倒讓她繃緊了神經,心理醫生友好的笑容也讓她覺得不自在。
因為那時候的她,對陌生人的示好十分謹慎。
若不是她平常與人的真誠交流有些阻礙,她或將得過且過,而今也不會與沈棲交好。
童徹一定不會像她這樣,但依沈棲說的那幾句話,她擔心童徹平時的壓力過重。或許在沒有人發覺的時候,他在逼仄的空間裏艱難喘息。
她想起前些天童徹說的話。那些壓力,應該是來自於他的家庭或他自身。
到底是心係童徹,待送走了沈棲,祁溫原來想在微信上試探他,顧及當時將近六點,便等到了八點以後。
她決定先給他發一個表情包,但因手滑,錯點了一張“好久不見”的表情包。剛想撤回,卻看見聊天頁麵的頂端顯示著“正在輸入”。
一時間,她忘記了要撤回,隻按耐下心來,等待童徹的回複。
約莫一分鍾,童徹發過來一句話:昨晚21:38我們有過幾句對話,你是不是發錯人了?
祁溫稍窘,輕輕“嘶”了一聲,咬著下唇慢慢打字:我不小心點錯的……
童徹很快回複:哦。
沒有下文。
繼續聊天大概會很尷尬。
祁溫將心一橫,問他: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