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娓被扇得偏了頭,淚花在眼眶裏打轉,依舊倔強地咬住唇不敢吭聲。
——忍住。
——唐娓,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了。
“在這跪著像什麼樣?帶去牡丹閣門口跪著去。”老夫人叱道。
牡丹閣是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若是晚上永安侯要來找人,也得先過了老夫人這一關才行。
這一跪,唐娓就跪到了晚上。
長期跪在冰涼的石板上的感覺並不好受,不止是刺痛的膝蓋,身體也逐漸開始酸痛,總想要挪動一下放鬆,但唐娓深知老夫人會派丫鬟會時時刻刻盯住她,便不敢鬆動半分。
漸漸地,晚膳時間過了,宋熠然還是沒有記起唐娓。
或是,不想管。
冰冷的夜風殘忍地刮過唐娓的麵頰,她心中一片冷然,久跪所受到疼痛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哪怕她從出生起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但事實上真的發生的時候她卻適應良好。
在刺骨的寒冷中,她終於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宋熠然。
宋熠然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唐娓與他對上了眼神。在男人漆黑的雙眸裏,她什麼也沒看到。
她垂下眸,避開了宋熠然的視線,繼續維持之前的姿勢跪著。
但宋熠然還是快步走進了內室,“母親,怎麼回事?”
老夫人冷哼一聲,“你可是在責怪我?為了一個通房丫鬟?”
“兒子不敢。”宋熠然連忙道,“隻是,母親的規矩可是立完了?兒子聽說她從下午跪到了晚上……”
老夫人擺擺手,“罷了,你不必與我虛以委蛇。夜也深了,你把她帶走吧。我可沒那興致摻和你後院的事情……今日是給她立規矩。免得她因為你的寵幸失了本分。”
“兒子知道。”宋熠然鬆了一口氣,吩咐下人扶起唐娓。
唐娓幾乎是被丫鬟抬著回去的,她現在連站都站不穩。經過大夫診斷,這一個月,她的腿算是廢了。
宋熠然十分複雜地望著她高高腫起的膝蓋,歎了口氣。
他招了招手,對小廝說道,“吩咐廚房做碗麵送過來。”
唐娓膚色白皙,膝蓋上青紫的淤血與完好的肌膚一對比,看起來觸目驚心。
宋熠然用手指沾了些藥膏,緩緩地按揉著唐娓的膝蓋。
“嘶。”
上藥時給膝蓋帶來的刺痛是不可避免的,藥膏冰涼的感覺很快就把這份痛楚壓了下去,唐娓舒了一口氣,卻又被宋熠然接下來的舉動讓唐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宋熠然緩慢地按揉著唐娓的膝蓋,解釋道,“把淤血揉開更有助於恢複。”說罷,他抿緊唇,眉毛也不自覺地皺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唐娓心緒複雜,“謝謝侯爺。”
畢竟是永安侯吩咐下去的,熱騰騰的麵很快就送了上來。特意煎的滾圓的荷包蛋飄浮在麵湯上,看起來十分誘人。
唐娓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聲,宋熠然沒忍住,輕笑出聲。
唐娓漲紅了臉,弱弱地辯駁道,“我晚膳沒用。”
廚房的手藝向來不錯,鮮香的麵條囫圇下去,連帶著胃也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