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安生病了,很重,不能上課。這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清晨江千裏來到瑪德琳,院長便問清了事情原委,隻是輕聲歎息。“我料知會有這種事發生。千裏,以後你就別來瑪德琳了,你畢竟是個
女孩子,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絕對不是我和安安想見到的。”
江千裏凝望院長的眼睛:“這是您所想到的,對徐安安最好的治療方式嗎。”
“往往最應當采用的治療方法,都不是最好的。”院長沉吟片刻,輕輕閉上眼睛,“千裏,我們對這個社會既定的法則無能為力。但是,你要先學會自保,這是救人的基礎。”
“我隻希望安安能夠平安,別的我不在平。”
突生的勇氣如一把鬼火,點燃,瞬間熾烈。執念、情愫,與莽撞相伴而生,纏繞在一起,無法解開。
或許,在看見那些刺目的傷痕後,就怎樣都不想再拋下他了。
她原本完滿的生活,忽然缺了一個口,她想方設法去填補,痛並快樂。徐安安,就像來自海那一端的人魚。他千辛萬苦遊到她身邊,殘敗的肢
體下,是一顆高潔的魂靈。
她冥冥中便奉了神的旨意,要帶他到能感受到快樂的地方去。
既然決定,便決不放棄。
放學,江千裏買了一個水果籃急不可耐地來到瑪德琳。
房門的把手一扭便開了。江千裏走進307室,最先看到的還是懸掛在衣帽架頂端的黑色鳥籠。江千裏總覺得這鳥籠紮眼,似乎,預示著不祥。
江千裏將水果籃也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後她將用膠帶補好的作業本放到徐安安的桌上,從筆袋中取出一把小刀。
“你要不要吃蘋果,我削給你吃。”
自她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起,躺在床上的徐安安就看著她。他的目光中蘊含著太多她無法讀懂的東西,濃烈、熾熱,卻並無排斥。她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而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追逐著她的背影。她隻好托著一隻蘋果,不自然地對他笑。
他依然看著她。純黑的眸,如土壤,潮濕而微薄,卻滋生出幼苗。
“我很冷,千裏。”他說,尾音有些微的顫抖。看他的眼睛,那不是哀求,更似陳述。隻有在信任的人麵前,他才會如此坦誠。
他的麵色的確不好。即便他自一開始,就從未有過紅潤的臉色。此時,就連嘴唇也是灰的,如坍塌的廢墟。江千裏又想到那隻小鳥的屍體,而後她竭力將之驅逐出腦海,因為,那是不祥。
江千裏走到徐安安身邊。她無法不憐惜他,縱然他比她大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