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私立的醫院裏,陽光從偌大的落地窗打進來。

林子標坐在沙發上,望著那個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的男人。

「跟她說了嗎?」

男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幹淨俊朗的臉。

「我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林子標低下頭,摩挲著自己的手腕,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他說:「她應該會高興的。」

「是嗎,」男人喃喃道,「她會怪我吧。」

那年,他答應連未之會去A大,其實沒有說謊。

甚至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他都是那麼認為的。

直到回到家,他看到暈倒在地的母親,那是母親回國想要陪他度過高考的一年,

沒人覺得病情已經穩定的母親會發生這樣的事,甚至連父親都放心的沒有回來。

然後就是叫醫生,在急救室外守了一整個夜晚。

連他都忘了自己是怎麼獨自熬過來的。

在窗外泛起的魚肚白的時候,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母親從死亡的那一線被搶救了回來。

可是醫生的眉頭還是沒有鬆下,他說母親的心理狀態越來越差,這次是吞下過量的藥物才導致的昏迷,救回來是好運,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問怎麼辦?

醫生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給母親換個環境,讓她徹底離開一切能讓她想起那些壞事情的因素。

跟當年另一個醫生說的一模一樣。

他想起父親早就勸他去國外讀金融,但長大後第一次拒絕父親提議的他,在此刻為了母親的安危,卻不得不接受了這個選擇。

母親已經失去一個兒子,她不能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後還沒有孩子陪伴她。

小的時候是因為學業和怕他的不適應,長大以後他知道自己應該懂事起來了。

喻清想,這是他需要用一輩子來作出的補償。

至於連未之——

他換掉了自己所有的聯係方式,斬斷了一切這個女孩可能找到他的途徑。

他想,沒有自己,那個開朗快樂的女孩,應該也可以活得很好

即使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絕對不是害怕女生會找到他,而是他清楚,隻要自己一對上那雙眼睛,就再也走不了了。

而他非走不可。

這是他欠下的債,這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