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給他泡。”盛筠的臉一下柔和起來,他抱著仔仔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走,眼睛自始至終溫柔地注視著仔仔的臉,一副“有子萬事足”的奶爸模樣,看得我尤其欣慰。
在護士的教導下,他很快學會了泡奶,換尿布,換衣服,事事都親力親為,而且很快便學會了所有技能。
因為有仔仔在場,我們幾乎沒怎麼好好對話,直到折騰到晚上很晚,仔仔吃完奶粉後終於安睡之後,盛筠這才癱倒在我旁邊,伸手讓我枕著他的臂膀,我們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寧。
“這些天,我們和醫院簡直是有不解之緣。”盛筠感歎道。
“是啊,你還沒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躺在他懷裏,柔聲問道。
他俯身下來,先是捧著我的唇吻了好一會兒,隨後才說:“其實爺爺在兩年前就立下了遺囑,為的就是防止萬一發生這樣的局麵。”
“兩年前你就知道你將來會是盛世的繼承人?那為什麼你……?”我聽他這麼說,驚訝地差點兒從床上彈起來。
如果他早就知道這樣的局麵,大可在他爺爺去世第一時間便拿出遺囑來,也就不用承受這麼多的侮辱,更不用承受這些皮肉之苦。
“你是想說為什麼我不第一時間拿出遺囑?為什麼寧願被他們趕出去對吧?”盛筠的手環著我的腰,然後輕輕地說,“那份遺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不會拿出來的。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原本打算將爺爺所有的遺產包括產業按照比例均攤,每個人都占一份。誰知道,他們那麼心急。”
“他們把你趕出家門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拿出來?你本來可以免受你父親的皮肉之苦,也不必承受我們之前那種非人的遭遇。”我聽他這麼說,不禁問道。
“我隻想看看他們能夠殘忍狠絕到什麼程度罷了,其實他們所搞的小動作我一清二楚,不過我還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最後會怎麼樣,而我,也正好借這個機會,鏟除異己,把集團裏所有懷有二心的人全部驅逐。若非如此,又怎麼能夠看清楚人心。”盛筠說到這裏,欣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突然輕輕地說,“許舒貝,還好你沒有讓我看走眼。”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苦肉計罷了。
盛筠的確對自己夠狠,他能夠站在最高點,也敢把自己放在最底端。的確,人隻有在低穀的時候才能看穿人性的卑劣與高貴,才能分辨誰對自己懷有二心,誰對自己不離不棄。
不過,他這一步棋走得太險了,萬一他來不及翻身就已經被他母親和三個姐姐置於死地,萬一那一天我們無法脫險,萬一那位老先生並不站在他的立場……我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心驚膽顫。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著他的臉,發自內心地對他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欽佩。
“可是你想過沒?萬一他們對你下了死手,豈不是一切都付之東流?”我不禁問道。
他微微一笑:“富貴本就是險中求來的,不禁一番寒徹骨,哪來梅花撲鼻香。這一步險棋,敗了,算我生不逢時;勝了,我無愧於心。倘若我直接亮出遺囑,宣告盛世的一切產業歸我所有,那我也於心不安,畢竟父母終歸是父母,姐弟終歸是姐弟,還有盛世其他人,必然會對我心裏有著極大不滿,我光靠著遺囑難以服眾。可是現在,我不單單看清楚人心,而且對現在得來的一切十分心安。至於集團上上下下的人心,我也都摸得透徹,可以借這個由頭,把我早就想做的改革,大刀闊斧進行下去……爺爺在世的時候說過,將來把盛世交到我的手上,是希望我能夠繼承他的衣缽,把盛世做成能夠傳承下去的企業,而不是一味享受他為後代打拚好的榮華,這才是爺爺選擇我做接班人的真正意義,也是我接下來的使命和責任。”
原來,他早已看透,並且看得深遠。他吃這個苦,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而我,則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卷入這場風波,陪著他一起吃盡了苦頭。
盛筠的心,太深不可測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在看清人性的同時,也在考驗我,對嗎?”我心中了然,卻還是一字一句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