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緊緊跟著恍惚的蘇子諾,隱隱流露出一絲憐憫。
蘇子諾已經大汗淋漓,抬眸看他,默雲馳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抹去?
難道那些她想起來的東西都是被封藏起來的回憶?
蘇子諾竭力握緊手指,讓自己盡可能平靜下來。
太多的東西在她腦海裏橫衝直撞,她暫時找不到頭緒。
“想起了什麼?讓你心驚嗎?”默雲馳嘴角挑起一絲嘲諷,“蘇子諾,你敢麵對這些嗎?還能確信你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麼嗎?”
他一步步逼近,帶著詭譎的笑容。
突然蘇子諾想到了什麼。
今天究竟是她引默雲馳來,還是默雲馳一直在找機會和她見麵,她忽然有點不敢確信了。
默雲馳低頭柔聲道,“現實就是這麼殘忍,蘇子諾,平靜的生活根本不屬於你!”
蘇子諾拚命的甩頭,卻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是無意識的向一個方向聚集。
那是一個在廠房中似乎理所當然的經久的燈泡,模糊又破舊,像是被某種油乎乎的東西蓋住了一層。
在這個廢舊的廠房裏,出現一個這樣肮髒而又有曆史感的燈沒有什麼特別。但不知道為什麼蘇子諾就是覺得那盞燈很奇怪,奇怪到她完全舍不得移開目光。
外麵風雨飄搖,天空發出“謔嚓”一聲,閃電自天際而下,貫穿天地。發出的光亮,足以照亮廠房裏一瞬間。
尤其是蘇子諾背後,默雲馳陰測測的臉。但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仿佛是著迷了一樣她直直盯著那燈。
身後慢慢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蘇子諾渾然不覺。
“你為戰勳爵的失憶心疼對嗎,有沒有想過你的記憶在很小的時候就洗過。”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腹部突然像是預警,又像是應景,突然疼得無可複加。
翻江倒海,像是涅槃重生,蘇子諾急促的呼吸,卻毫無緩解,最後隻能死死捂住肚子緩緩倒下。
她身後隻剩下默雲馳覆蓋冰霜的臉頰,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蘇子諾,眼神中好似最後的一絲感情也沒有。
雷聲轟隆,傾盆大雨盡情包裹世界。此刻耳膜裏隻有震天的雨聲,而漫天的雨幕仿佛把這廢舊的廠區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默雲弛屈膝蹲下,修長的手指慢慢拂過蘇子諾側臉。昏倒在地的女人十分安靜,根本給不出沒有任何反應。
“你有沒有想過,你以為你是阻止一切的力量,其實你才是我要的摧毀一切的刀!”默雲馳暗自道,眼底一片陰蟄。
他慢慢站起身,長身玉立望向雨幕。陰鬱的氣息混淆在空氣之中,讓人覺得壓抑至極。如畫的眉眼彎了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場好戲剛剛開演。
與此同時。
龍堡裏的花園嬤嬤正在手忙腳亂把名貴的花朵端進花房裏,一邊抱怨道:“這雨簡直沒個定數,剛才還陽光明媚呢?”
抱怨聲一度超過雨聲,傳到正在書房的戰勳爵耳邊。
俊朗的臉上,劍眉擰了擰。他起身走到窗邊,果不其然看見一向被蘇子諾悉心照料的保加力玫瑰正在被風雨摧殘,枝枝搖來晃去,幅度大的恐怕馬上就要折斷。
園丁嬤嬤正著急的搬運著花盆,還沒有注意到這些花朵。
那個蘇子諾不是一向最關心這些花嗎?仿佛比他這個正牌的老公,更獲得關注。
太陽大了擔心被曬著,雨大了擔心被淋著,今天怎麼沒動作?
抬腳正準備下樓叫人為玫瑰搭雨棚,突然看到什麼,他腳步頓了下。
隻見風雨中哎嗨穿著貼身的雨衣,抱著好幾把雨傘,跌跌撞撞朝玫瑰花走去。戰勳爵神色一凜,大步走下樓去。
樓下嶽思瑾和林婉音看見他立刻站起來,滿麵笑容道:“怎麼突然下樓了?”
“蘇子諾呢?”戰勳爵眼神掃過整個客廳,確定沒有她的身影,口氣不禁下降了好幾度。
林婉音翻了個白眼,“誰要……”
話還沒完,戰勳爵凜冽掃她一眼。她馬上閉上嘴,身體恢複的戰勳爵,不再像之前那樣好接受對蘇子諾的中傷了
“你們去花園,替哎嗨搭好雨棚。”想到那個小小的身影還在雨中,戰勳爵指著兩個傭人下令道。
兩人立刻動起來,而戰勳爵也抬腳往花園裏去。林婉音見狀立馬拾掇了嶽思瑾一下,“還不快去。”
嶽思瑾渾渾噩噩抬頭看她,林婉音不滿地從一旁拿起傘賽進她懷裏,“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快去給勳爵打傘。”
嶽思瑾點點頭,連忙走上去。
這丫頭今天根本就沒有一刻在線,也不知道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林婉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