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諾捏著銀針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眼神落到墨允熾額頭遍布的冷汗上。
蘇子諾得眼神不可抑製恍了一下,猛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個雨夜,那一個大雨中依然耀眼讓人覺得不可方物的容顏,最後對自己說:他願意的。
他本來是邪淵的小少爺,他一身決絕的身手連雷靳炎都吃過虧,他如果不是“願意的”他怎樣都會有不錯的人生。
可是因為他選擇了背叛了嶽思璟,所以他耀眼的容顏就在她的眼前瞬間分崩離析。
他願意的,是付出自己的命,去賭自己一個機會。
而在五年以後,她遇到了另外一個滿臉傷痕,而且叫墨允熾的少年。
他的臉應該是最近意外被毀,他把報名表撕碎,醉得連他她搭上他的脈都沒有反應。
他的心髒機能異常,脈診幾乎跟默雲馳一樣。
一個容顏被毀,又叫墨允熾,而且同樣向往成為明星,而且心髒有問題的少年,像是隔了五年,上天給他一個機會,對默雲馳說聲對不起。
從龍堡後的斷崖求生之後,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必須消失,必須忘記她會醫術這件事,必須像是最卑微的塵埃在人間藏匿。
藏匿於芸芸眾生裏,她的糖糖才有機會平安長大。
所以她一直假裝自己不通醫理,忘記自己會用銀針,忘記了她的醫術可以讓任何一個人驚豔。
但墨允熾是不一樣的,他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默雲馳,蘇子諾這樣告訴自己。
她把帽子壓低,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迅速處理了他的傷口,拿出身上所有的錢買到了所需要的藥物,用盡了身體裏所有可以運用指尖的風,確信他的傷痕會有很好的自愈效果才離開。
而這一次,墨允熾有生命之憂。
蘇子諾幾乎來不及反應,墨允熾的瞳孔就進一步渙散。
蘇子諾來不及多想,銀針在手中輕輕撚動著,蘇子諾聚精會神地盯著銀針。
終於墨允熾突然呼出一口氣,麵色開始慢慢變的正常。
蘇子諾這才抽回銀針,隱藏進袖子,隨即準備起身,卻在這時墨允熾一把抓住蘇子諾的手腕,臉色蒼白,但隱藏不住神采:“高人,果然是你,我說我就不會認錯,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高人。”
墨允熾那張讓千萬人瘋狂的臉,卻是專注地看著一個小小地清潔工,被千萬人尖叫過的嗓音,卻隻蘇子諾發出膜拜。
“上次你醫好了我的臉,我就一直在找你,想向你道謝。”墨允熾激動地道,“要不是你,我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切。我現在可以做到很多事,我想感謝你,你有任何要求,我傾盡一切都會達到。”
蘇子諾手腕掙了掙,並沒有掙脫墨允熾的桎梏。
不知道為何她心裏有些不安的感覺。
“高人,你的臉……”蘇子諾還沒有掙紮站起來,墨允熾已經坐起了大半身體,抬手就要撫上蘇子諾的臉:“你可以治好我,為什麼自己帶著傷,這是你的傷還是……”
蘇子諾猛然退開幾步,呼吸少了一拍才說道:
“我不要你的感謝,我要得跟上次一樣。”
跟上次一樣,就是永遠不要向其他人提起她的存在。
她躲躲藏藏了這麼多年的平靜生活,絕不能因為他毀於一旦。
“高人,我……”墨允熾看著蘇子諾的眼神依舊帶著重逢的炙熱,但是神情中帶著一絲躲閃。。
她心頭猛然涼了一下,凝眉想了一下頓覺冷汗都要滑下:“你是突然出現這種緊急情況,你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症狀,是注射了什麼藥物?你的心髒病是有損傷,不該在突然之間發展的這麼嚴重。”
話一說,她伸手搭上墨允熾的脈象,墨允熾下意識躲了一下。
蘇子諾猛然就想要站起身,一個高大的陰影突然把她纖細的身影牢牢覆蓋。
她轉頭看向墨允熾,墨允熾無聲的垂下頭,一副無言以對。
“賀炎。”
戰勳爵冰冷出聲。
賀炎立刻走上來一一帶走墨允熾和糖糖。
而他則站定門口,刀削斧闊般的輪廓越顯深邃,下頜骨流暢地弧線完美,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無一不讓人心頭顫抖。
蘇子諾咬了咬唇,垂下眼眸。
戰勳爵淩厲的鳳眸眯了下,他慢條斯理地轉身關上病房門。狹窄的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蘇子諾看到墨允熾躲閃的眼神,就知道剛才那一切都是戰勳爵給她下的套,但是戰勳爵究竟知道多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向他起疑?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戰勳爵已經大步朝她走來,就像是胸有成竹的獵人走向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