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雲杉醫院。
顧玉荀和顧玉寒姐弟倆一早便到醫院來給顧祺雲掛號。
醫院裏,從來都是排著長龍。掛個專家號沒有一兩個小時絕對搞不定,可是,結果他們掛號僅僅隻花了不到5分鍾。
為什麼?
此時此刻,若是你在排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翩翩男孩,染著澄澈而幹淨的笑默然的排在你身後,你若是不讓他往前,心裏那份罪惡感真真能讓你夜不能寐。
顧玉荀看著掛好的號,捧著顧玉寒的臉重啵了一下,“姐的法寶!以後大小病都得帶著你出來。”
“什麼話?以後誰都不準有任何大小病。”顧玉寒不斷揉著自己的臉,“讓我一直用這種笑博取別人的同情,我也會很有罪惡感的。”
“他們不是同情你,是看你太帥。”顧玉荀認真糾正他的話,不喜歡把“同情”二字用在他身。
顧玉寒如何會不懂?
不希望她心裏有太多愧疚,迷人的麵上綻出璀璨的笑,“知道了,我很帥。趕緊去陪媽,我在這兒等你們。”
“好。”顧玉荀不放心,又叮嚀一句:“你自己當心點。”
忙碌了一整個上午,所有的檢查總算是做完,隻等著幾天後再回醫院拿結果。
中午的時候,顧玉荀推著顧玉寒,和母親並肩經過醫院的花園,正要往門口走。
忽然……
“媽,您的檢查結果在封教授那兒了,我們現在去拿。您放心,不會再有事了!”
這聲音……
溫和、耐心,滿含鼓勵。
是夜白!
顧玉荀聞聲抬頭看去,不近不遠的距離,隻見董夜白正攬著一名婦人走在他們前麵。
她看不到婦人的長相,隻能看到略顯消瘦的背影。頭發高高挽著,一身雍容的寶藍色真絲衫,隻是一個背影也掩不住那份氣質。
這就是夜白的母親?
她遲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在這種情況下打招呼。雙方的長輩可都在呢!
正當她這樣不確定的時候,隻聽到身邊重重的喘息聲。緊接著,便是玉寒一聲低低的驚呼:“媽,你沒事吧?”
顧玉荀側目,隻見一旁的顧祺雲臉色慘白如紙。
她胸口似乎疼得厲害,手一直死死捂住那兒,可是,這份痛苦分明還在糾纏著她,以至於她捂得越發用力。
每一根手緊緊蜷縮在胸口上,連唇瓣都滲出蒼白來,她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顧玉荀一驚,趕緊將她扶住,“媽,您沒事吧?”
顧祺雲毫無血色的唇哆嗦著,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眼神盯著前方,像是要將那婦人的背影盯穿了一樣。
顧玉荀秀氣的眉微微蹙起。
和顧玉寒不明所以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是自己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媽之所以情緒如此激動,是因為前方董夜白的母親?
“媽?”顧玉寒也試探的喚了一聲。
顧祺雲猛然回神,下一瞬,眼眶已經赤紅。
眼底染著無盡的痛苦、憤恨,甚至是戾氣。
她揪緊了衣服,而後,卻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步伐慌亂而迅速,像是身後有什麼魔鬼在追趕著她一樣。
顧玉荀愣了一瞬,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董夜白以及他身邊的那道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卻讓她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小寒,你乖乖在這等著,我去看看媽。”
顧玉荀叮嚀一聲,飛快的追上去。
另一邊……
這道聲音,也同時映入耳中。董夜白回過頭來,就隻見到那抹跑遠的身影。
視線抽回,被前方坐在輪椅上的大男孩猛然擊中。
顧玉寒注意到他的視線,溫和有禮的衝他微笑。他神色一凜,拽緊母親的大掌下意識收緊,眼神變得清涼似水。
正如玉荀所言……
這個大男孩,是真有點和自己相似的。
不,與其說是和自己相似,那眉眼間更多的和蘇斯藍相像……
又或者說……
他像父親多一點!
“小白,在看什麼?”沈雲裳見兒子看得出神,輕問了一句,狐疑的要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董夜白心一驚。
母親的病才剛剛穩定一些,斷然是再受不得任何刺激。
就連蘇斯藍都不能出現在她麵前,又何況現在這個……
“媽,您別看,就是一些不好的東西。”董夜白不緊不慢的捂住沈雲裳的雙目,又重重的盯了眼顧玉寒。
對方依舊在笑著,可是,那不染塵埃的笑容映在董夜白眼裏,卻是像根針一樣,刺著痛。
終於,他緩緩抽回視線,攬緊了沈雲裳瘦弱的肩。
笑道:“走吧,媽,我們先回家。奶奶她老人家特意為你買了套大房子,去看看喜歡不喜歡。”
“所以,以後我們會一起住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