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荀頓覺頭痛欲裂。
昏昏沉沉的時候,她抱著的竟然不是董夜白?
而且……
很明顯,他根本就誤會了她!
心,一下子像是沉到了穀底一樣,有些涼,有些失落,有些無力。
原本以為,至少可以衝發昏的時候找借口看看他,抱抱他,感受一下他的溫度也好,可是……
原來,那一切,不過也是虛幻的。
她一下子掀開被子衝動的要下床,天旋地轉之間,讓她腳步不穩,一下子又倒在床沿上。
楊目熙輕“啊”一聲,將她扶住,“急急忙忙的,你幹什麼呀?”
病房的門被人一把從外推開,聽到動靜的傅融驍闖了進來,見她光著腳站在地上,眉心微皺,“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而且腳還傷著呢,不能亂走動。”
他拿了拖鞋,遞到她腳邊,“來,穿上。現在天越來越涼了……”
“謝謝。”顧玉荀想起自己在病中將他當做董夜白擁抱的情境,有些抱歉,也有些尷尬。
她輕輕道了謝,才看向楊目熙,“目熙,我想出去……”
六個字一出口,嗓音就哽咽了。
她想解釋,身體裏有股衝動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把話說清楚。被他誤會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啊……
而且……
她好想好想告訴他,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分開……
說出分手的那些話,她比他更痛苦……更不甘願……
“可是,你現在這副樣子……”楊目熙有些擔心,可是,下一瞬,見到她發紅的眼圈,她歎口氣,“好吧好吧,敗給你了,我知道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傅融驍深目看了眼顧玉荀,眼神裏各種複雜的情緒在流轉,顧玉荀隻低著頭當做看不到,無法給予回應。
他伸手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外麵還在下雨,出去的時候小心點。”
“融驍,你還是自己先穿著吧。”玉荀要將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別脫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傅融驍摁住她的手,楊目熙在一旁也接了口,“是,外麵是蠻冷的,最近變天變得厲害,你別推了。”
如此,顧玉荀也就沒有推脫,將衣服披上了。
和楊目熙並肩走出病房,還沒來得及走到電梯處就聽到熟悉的輪椅滾軸聲傳來。伴隨著一聲清朗的男音,“姐,去哪?”
她一怔。
一會兒後,才回過頭去。
顧玉寒推著輪椅過來,眼有擔心,“姐夫……不是,是融驍哥剛和我說你在這間醫院,所以我過來了。你要出去嗎?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他晃了晃手裏提著的東西。
顧玉荀的心,一下子就被他的關心和笑容給揪緊了。
心,一寸一寸攪緊,發酸。
她蹲身,摸了摸他頭上和肩上沾著的雨,“你從哪兒過來的?怎麼也不打把傘?”
“從錄音棚過來的,以為你摔得重,所以急匆匆的就出來了,沒來得及拿傘。不過,就你現在這樣子還操心我?”顧玉寒打量她一眼,“你要出去,也不打傘?”
顧玉荀抿緊唇,深吸口氣,搖了搖頭,“不。”
似乎要下定決心一樣,又重重的搖了一下頭,道:“我不出去了,姐出去也沒事可做。”
楊目熙站在一旁奇怪的看著她,她像是沒有見到一樣,推著顧玉寒往病房裏走,“走吧,姐真的餓了,給我看看你買的是什麼東西。”
玉寒的出現,讓她所有的衝動,所有的迫不及待,一瞬間全部化作了烏有。
就像一個被充滿氣的氣球,被尖針一下子戳破,“砰……”一聲,碎得體無完膚。
漸漸填充進心頭的是愧疚,是迷茫……
和他解釋了又如何?
他們有結果嗎?
如果真的再重新在一起,麵對將玉寒傷成這副樣子的沈雲裳,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麵對母親的苛責,她又如何解釋?
玉寒的腿,可是因為她啊……
他本應該是個蹦蹦跳跳的正常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困在這一方空間裏,無論去哪都要受指指點點和巨高的回頭率。如果不是這腿,五年前,他在音樂界就該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堂了。
她欠他的,太多太多……又何嚐隻是一腿?病房。
她坐沙發,他坐輪椅。
一張小桌子,擺在她腿上。
“咚咚咚辣拌燒雞,我公司門口那個,很有名的,你嚐嚐。”他像獻寶一樣,打開餐盒蓋子來,和她介紹。
“我聽說過,不是要排很久的隊嗎?”
顧玉寒笑了一下,“老板說,傷殘人士優先。你忘了,我掛號的專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是,一句話,卻重重刺中顧玉荀的心。她看他一眼,想說什麼,顧玉寒卻是給她一記無謂的笑容,“快吃吧。”